谢楚寒离去的时候深深看了那背影一眼,似是有些愠怒又有些不舍,长鱼不由疑惑:“怎么会这样呢?”她本以为和往日一样会无人应答,却没想到空气中那个声音清冷幽然,像是幽灵鬼魅之声一般。
“……这……样?”
她从睡梦中惊醒,屋外是磅礴大雨,推门而出,能看到太平观中忙碌弟子进进出出的身影,拉住一个询问,他说是他们楚寒师弟被人发现在杏林里犯了病,惊动了仙允道长,正忙着去找裴九卿来治病。
雷声渐大,裴长鱼站在雨中也能听到另一个院子里谢楚寒令人胆颤的咳嗽声,好似要把整个肺都咳出来一样。不知何时,师兄来到身边,在她头顶撑了柄伞,好像又在耳边说了些什么,她却没有听清,又过了一会儿,有人来把师兄也请走了,裴长鱼呆呆举着伞站在大雨里,只是觉得,那个生病的人大抵是要死了,不然怎么会连雷声都掩盖不了他的撕心裂肺。她呆呆得看着人来人往,很久很久,四周才归于寂静。
她低头看了看被吹落在脚边的雨伞,又面无表情得抬起头,半晌,迈步向杏林走去。
夜晚的杏林本应该被浓雾环绕,但是因为大雨的原因,这里的一切都充斥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新鲜,腐烂在泥土里的花瓣的味道弥漫在整个杏林中,显得有那么一丝的刺鼻。她找遍所有的山石树木依然没有发现什么机关,连一丝蛛丝马迹都没有,只有池边的水草摇摇摆摆,似她现如今的心绪一般不定。看着那水草,长鱼脑子里突然浮现出那个石室的光景,钟乳岩、水潭,还有那一轮弯月……
杏林边的水池被雨水打起一个有一个的水泡,在四周一片清明的精致下,池面上却浮着一层白雾,刹那间,她脑中浮现一个咒诀,轻声念出,那池水上竟出现一个金色光阵,顺时针流转着。而她的脚不由自主的往前抬了一步,只那一步,如同堕入深渊一般,急速向下坠去……
夜幕中孤月星悬,一片乌云也无,长鱼身边景致变换飞快,正往山顶飞去,眼见摩挲塔就在不远处,却听塔檐上惊鸟铃叮叮一响,一道带着杀意的金光劈来,她旋身躲开却依旧被剑光划伤了脸颊。
长鱼站在枝桠上,一手扶着树干抬眼看着飞身而来的人。
原来是得到消息的太平观主率众人赶到了。
吕若仙手中握着长剑,站在她身前的是一脸凝重的仙允。
站在树上的长鱼见此情形也不慌张,只发出一声低笑,目光落在吕若仙身上,微微偏了头,眼神妖冶,唇角咧开来,出声道:“许久……不见了。”
吕若仙脸色一变,立马认出了她来,身体晃了晃,一把抓住仙允的手臂,口中喃喃道:“是她……是她,爹爹,是她!”仙允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疑惑了一瞬,脸色也突然大变,抬起头来,便甩了拂尘,厉声道:“妖孽,你居然破了封印!”
树上的少女不说话,只轻轻笑了笑,有些漫不经心,吕若仙瞥见山上的摩挲塔想到什么,叫道:“她是来夺灵珠的!”
仙允自然也已经想到,普陀山之所以变得如此具有灵气就是因为突然得了那颗灵珠,而灵珠的供奉之地,正是不远处的摩挲塔。挥了挥拂尘,指向树上的女子,仙允厉声道:“我当日留你一命你却不识抬举,今日,我必要为这天地除了你这祸害!”说着,他捏诀将拂尘向长鱼扫去,树上的女子轻笑一声,正要出手,却见一尾光剑将拂尘挡回,那光剑在空中划了圈带起一尾长长的光晕落回来人手里。
裴九卿立在长鱼身前,温和浅笑着望着她道:“可有伤到你?”
树上的女子只轻蔑得挑了挑唇,并不说话,甚至看都没有看他一眼,裴九卿也未恼,只温柔地笑了一笑。
仙允在他身后很恨道:“裴九卿,你这是作何?”
“九卿不敢。”他笑着转身,向着仙允作揖,道:“只是那妖孽附身于我师妹体中,伤妖则伤她,观主也不想滥杀无辜罢?”
仙允脸色一凛,道:“这妖孽穷凶极恶,杀人无数,现在在这小姑娘体中无法尽施妖术,岂不正是我等除魔的好时机?裴九卿,你也是我道家弟子,万不可分不清轻重缓急!你且让开,待我杀了这妖孽自会登门给你师父一个交代。”
裴九卿将剑负在身后眯了眯眼,依旧温温吞吞道:“观主莫要说笑,我神霄九卿的师妹,别人如何伤得?”
“你!你想包庇这妖孽?”仙允怒目圆睁,望着裴九卿恨声道。
裴九卿喉间淡笑一声,突然转身凛冽得向树上的女子望去,她未曾料到他会突然对自己出手,刹那间只见一股灵光冲向自己,一时躲避不开。
灵光一闪,一条白光飞快逃离裴长鱼的身体,迅速地向塔顶飞去,仙允与吕若仙二人脸色一变,慌忙追赶而去。
长鱼失去了支撑,身子向树下摔去,裴九卿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坐在杏花树下,拂开她面颊上被风吹乱的发丝,轻声道:“长鱼,是师兄来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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