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诗心里浮起了一阵阵诧异之感,然而面上却是丝毫未露,安安静静的用完晚膳。又陪着顾夫人说了会闲话,眼见着顾巧林和顾巧楠各自散去,也思忖着起身告辞。那边顾夫人望着随着顾巧林离去而微微晃动的帘子,嘴角微勾,“你四妹倒是个伶俐的,只是也别看你五妹不说话,我反倒是偏疼她些。”
顾夫人这番话自然不会是无缘无故就这么说出来。也算是开门见山的告诉顾惜诗,她喜欢温顺而少言的人。顾惜诗暗暗记下了,眉目间更为恭谨:“五妹娴静大方,不光是母亲,就是我,也是极喜欢的。”
顾夫人微微颔首,笑眯眯的看着她,“你早些下去歇息吧,明日就要乔迁新居了。”不管怎么说,毕竟是有了固定的居所。往日就如那雨打的浮萍,不知要飘向何处,日日担心会被歹人盯上,无法安然脱身。到如今虽还有许多事不明,也面临着不少的危机,顾惜诗心里还是有淡淡的欢喜,就好像是武陵人,一刹那发现桃花源的豁然。
有了托身之所,一切事情,都可以从长计议。
顾惜诗给顾夫人行了礼,然后就依言退了下去。坐在这厢房里,看着明灭不定的烛火随风飘摇,心里分外的宁静。而一开始纷乱的思绪也渐渐理清。只是不知道,顾巧言,是为何而死。
按理说顾巧言是国公府嫡女,哪怕就是国公爷不喜欢她,还有顾夫人在跟前,也无人敢给她闲气受。可她又为什么会自尽呢?顾惜诗百思不得其解,的的确确,她也经受了一连串打击,丧父丧母,一夕之间由尚书府的大小姐沦为了仰人鼻息的孤女,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若是连自己都不能珍惜自己,那又有谁会真正爱护自己?
而顾巧言,却采取了这样惨烈的方式。说起来,她也不过是豆蔻梢头二月初的年纪,大好的年华,可惜就这样香消玉殒了。
顾惜诗静静想了一回,唏嘘不已。
就听见外间传来许妈妈的声音:“二小姐可曾歇下了?”顾惜诗看了眼窗外的天色,时候已经不早了。那边云归忙撩起帘子,迎了许妈妈进来,“小姐还没歇下呢。”许妈妈捧着一叠衣裳,笑容满面的走了进来,“这些衣裳都是燕京城最时兴的花样,夫人特地吩咐府上的绣娘连夜赶工做出来的。”
顾惜诗忙命云归接过,有站起身来道谢:“多谢许妈妈辛苦,也替我多谢母亲的一番心意了。”许妈妈满脸是笑,又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荷包来,递到顾惜诗手中,“这是夫人给的一些碎银子,说是让小姐打赏下人使的。”
说着是些碎银子。但看许妈妈此刻的神情,只怕里面也有不少的银子。顾惜诗从金陵城来,尚书府百年的基业,自然有不少珍稀物事,再加上她母亲的嫁妆,至少藏了有两百万两银子。可这些是事关身家性命的东西,轻易也不会叫人知道。就连云归也不知道她藏了这许多银子,也只是隐隐知道她卖了祖宅和家里大量的古董,书籍,田庄。
初时要卖掉这些东西时只觉得心痛难忍,可现如今想起,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趁着父亲刚刚过世,尚书府余威犹在,还能卖个好价钱。时间愈久,被人觊觎的可能性愈大,到时候只会人财两失。一个孤女,想要保住那许多的财物,几乎是难于上青天的事情。
顾惜诗不动声色的道了谢,温和而不失大家闺秀的气度。许妈妈见着暗暗颔首,到底是大家出身,行事作风也不落下成。又笑着说了几句,寻了由头出去了。直见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帘外,书燕才走近了几步,将荷包交给了顾惜诗。
解开一看,里面有数张一百两的银票,还有一些碎银子,合起来约摸有一千两左右的样子。一千两银子和顾惜诗私藏的银钱相比自然是小巫见大巫,可就这么拿出来,也是不小的款项了。一个大丫头一个月的月钱也不过是二两银子,这还是仅仅是有体面的小姐和夫人身边的。那些姨娘一个月,也只得四两的月银。
顾夫人,当真是好大的手笔!
可天下没有这样的好事。
今日顾夫人付出的越多,他日所要求得到的回报势必也就会越多。顾惜诗自然无法沾沾自喜,反而心里更添了几分沉重。然而顾夫人的这笔银子,的确给了她打赏的借口。不然,那就得她自己出钱了,倒不是舍不得,只是怕引起顾夫人的怀疑。
顾惜诗就当着书燕的面,将那荷包所在了小匣子里。和那堆衣裳放在了一起。这才转身去了净房梳洗,褪下衣衫的一刹那,看见自己胸口挂着的吉祥如意锁,暗暗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有生之年,是否还能遇见他……
念头转过,很快就被打散。顾惜诗苦笑了笑,自己如今是泥菩萨过江,哪里还能再想这些有的没的。只是,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即便是再能遇见,恐怕也是对面相逢不相识。想到此处,心底有一处微微刺痛。
此生,只怕是再也无缘得见了。
浴桶里的水雾慢慢升起,而又慢慢消散得无影无踪。
顾惜诗绝美的面容,在这团水雾里,显得有些黯然。
躺在这柔软的炕上,顾惜诗睡了来到燕京城以后,第一个好觉。
梦回那杨柳依依,波光粼粼的秦淮河岸。草长莺飞二月天,桥边红药大朵大朵覆盖了行人的脚步。
到了第二日,一早醒来时,顾惜诗便觉神清气爽,可也不敢太露出喜色来。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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