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宗庵听了,嗯了一声,停住了脚步,望着园内小径旁边一棵苦楝树上的紫色小花苞,心不在焉地说道:“这么说来,这人还有些意思。”
白师爷连忙说道:“可不是吗,老爷您若是没有旁的要紧事,倒也不妨见他一见,看看他有何话说。”
汪宗庵捻须皱眉细思了半晌,方才略一点头,白师爷便立即退了下去。
二堂是汪宗庵读书和会见一些不太重要的外客的地方,他来到二堂之上,才坐定不久,白师爷就领着一个身材矮小之人走了进来。
汪宗庵听到脚步声,立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大踏步迎上前去,一边朗声说道:“哈哈哈,法师亲身光降,本县久仰丰姿,正是求之不得……”
忽然间,汪宗庵呆立在了当场,张口结舌,半晌说不出话来。
原来他一见紧随在白师爷身后走进来那人,远不是他想像中身穿衲裰、头顶光光的有道高僧,也不是管理千佛洞上中两寺的喇嘛打扮,却是发髻高绾,头上扁折巾,身穿一件半旧不新的月白色道袍,足上红鞋白补袜,竟是个道家装束。堂堂千佛洞下寺的住持,一个笃信佛教的信徒,居然是个道士打扮!
汪宗庵以为白师爷带错了人,面有愠色,横了他一眼,白师爷见汪宗庵面色不善,连忙解释道:“老爷,这位就是王圆禄王道士,他虽是下寺住持,但惯作道士装束,老爷勿怪。”
汪宗庵半信半疑,只好亦以“道长”含糊相称,重新见了礼,两人分宾主坐下,白师爷在一旁作陪,王道士身后跟着一个小道童,并不坐下,就在师父身后站了。
落座后,汪宗庵才得以细看王道士的相貌,只见他生得顶高额阔,满面堆欢,胡子削得绢光滴涓,并无什么特异之处,只有两只小目极灵,耿耿作光,方显得稍许有些与众不同。
王道士刚一坐定,互相说过几句敬仰的话,就拿出一直携在身边的一个蓝色布包,恭恭敬敬地呈到汪宗庵身前的案上。汪宗庵不知何意,打开一看,只见里面是一幅宋乾德六年的水月观音画像,以及写经卷子、梵叶本各二卷,这自然又是王道士从藏经洞中取来的。
汪宗庵当上敦煌县令以来,还没有跟王道士打过交道,这时一见这些东西,就觉得眼前一亮,把那幅水月观音画像捧在手中细细观赏了一番,又抽出经卷来翻看,过了好一会儿,这才把它们放回蓝布包中,问道:“请问道长,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王道士见汪宗庵双目灼然生光,连话声都在微微发颤,显是兴奋异常的模样,与他刚进来时全然不同,便知道今天终于遇到了一个识货之人,不禁在心中暗暗感激佛祖的庇佑,于是毫不隐瞒,将几年前偶然发现藏经洞,以及这几年四处求告无门,每每垂首叹惋而去等情状简要的叙说了一遍。
汪宗庵暗中太息不止,又问了一些洞中藏品的数量,洞窟的位置等问题,越问就越激动,欢喜得髭须似乎都根根翘动起来,连白师爷坐在侧面频频向他使眼色都丝毫没有察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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