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倾国于似水轩的闺阁远离热闹之地,若是身置其中,再关上房门,外面那些吵吵嚷嚷的噪音基本上就已经听不见了。而那些嫖客一看没戏了,也纷纷作鸟兽散。似水轩一时之间清冷不少。
面具男见云倾国请他坐下,再亲自为他斟茶,便笑问:“姑娘为何于千百人中只选我一人做你的闺中客?我想,应该不只是因为我突然出现在你面前吓了你一跳吧。还是因为我的身形像是你的故人?”
云倾国却只盯着他的面具,答非所问:“你公子为什么要戴着面具?若是不介意,可否将面具拆下,让似月瞧瞧你的模样?”
面具男的声音顿时冷了大半,道:“我的脸于我三岁那年就被一场大火给毁了,自从那时候起,我便再也没摘过面具。姑娘还是不要强人所难了吧?”
云倾国怔了怔,后复又笑道:“我只是有些不敢相信,你和我认识的那位公子实在太像。若不是声音不一样,我简直就要怀疑是不是他来了我这里了。”
“似乎你和他很熟?恕我冒犯,那位公子是姑娘的什么人?”
云倾国一听此话,哑然失笑:“怎么?刚进房你就要查起我祖宗十八代来了?不过我也不妨告诉你,他是我的相公,两个月前刚成亲。”
面具男似乎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云倾国似乎早已预料到这样的结果,便道:“谁说成了亲就不能来这儿了?况且……”云倾国本想讲下去,但却不知道为什么,又摇了摇头,“算了,我讲这些,公子肯定不愿听。”
面具男倒是显得兴致勃勃起来了:“姑娘,我是个写小说的,不如你将你的故事讲与我听,好让我有点灵感创作?”
云倾国惊了惊,后而莞尔一笑:“好。”
“我原出身于大户人家,还有一个同胞妹妹,长得与我十分相似。我的妹妹自幼身体不好,因此性情也要温柔些,颇受爹娘宠爱。而我,从小的性子便与妹妹大相径庭,善于从商,便时常帮父亲打理生意。”
“我和妹妹于十三岁遇到宋玉和相公。我最先喜欢的是相公,但那时相公的心里已经装下了妹妹。宋玉却在此时说他喜欢我,于是我们顺理成章地订了婚。相公和妹妹那时也有婚约。”
“但在我及笄那天晚上,大醉的相公夺了我的贞洁,恰巧被宋玉撞见,他那晚喝醉了酒,一不小心便被马车撞死了。妹妹再后来也知道了这件事情,她明白了我对相公的情意,宁愿自己下毒也不愿我和相公成亲。”听完这段话,面具男手中的瓷杯脱手而坠,粉身碎骨。我差点就要对着玉佩嚷嚷起来,大哥,这一个杯子你知道要多少银子么?砸钱不是这么个砸法的呀。
“那时的我已经不恨相公了,但他却恨上了我。拿着我家的家业逼我和他成亲,还想着要折磨我呢。但我又怎能乖乖让他折磨,这样的人生岂不太过无聊?所以我便来了似水轩,做了个清倌人,化名似月。不过是为了好玩而已。”
“她先遇见了他,他先遇见了我。我们就这样追来逐去,却也都没能得到好的结局。”说罢,云倾国苦笑一声,轻轻拿起自己面前的酒壶。
“因为那日我和宋玉都是饮酒误事,所以,我现在几乎日日喝酒。不过是想着,如果有哪日我喝醉了酒,跑到大街上也给一辆马车撞死,这样就能逃脱世间不堪入目的一切了。”云倾国看着面具男欲言又止的样子,补充道,“如果我不这样作践自己,我想我会无聊死。”
面具男起初还津津有味地听着,到越到后面,脸色却越发苍白。尤其是在云倾国讲到宋玉死因以及云倾城死时场景的时候,许是因为云倾国的遭遇太过波折,他不敢相信吧。
云倾国讲到最后,面具男问了一个问题:“那你现在,恨你的相公吗?”
云倾国一听这个问题,并不是马上回答。而是起身来寻了一壶酒,斟满酒杯,一饮而尽,然后望着那酒杯出神:“他是毁了我,但我现在不恨他。”
“没有爱,哪来的恨?他如何恨我,于我已经无所谓了。”
“那你为什么不和你的相公说清楚?”面具男一边不动声色地拾捡着酒杯的碎片,一面问道。
云倾国挑眉:“你以为他会信么?况且我已经不在乎他了,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她后来似乎是想起什么似的:“你会不会以为我是在骗你?”
“姑娘为何如此说?”
“毕竟,这样的人生,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何况是素未谋面的你?不过放心,我不是骗你的,我没有必要骗你。你爱怎么写就怎么写吧。如今已经二更时分了,我有些乏了,公子还是请回吧。”
面具男犹豫一会儿,但也起身欲走了。走到门口时,云倾国又叫住他,认真道:“如果不是因为你的性子和他不一样,我刚才真的会冒险拿下你的面具。
面具男脚步一滞,但后又毫不犹豫地大步流星离开了。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那晚的云倾国将自己狠狠灌醉后,陪伴着孤寂和痛苦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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