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云倾国为免妹妹猜忌,便只好小心翼翼而又笨拙地隐藏自己的心意——对顾言清爱答不理,冷言冷语。但也没忘了要为妹妹争取他的痴心,在某些应当花前月下或是要送些礼物的时候,她也会给出最恰当的建议;把妹妹打扮得花枝招展,将自己弄得朴素淡雅,也是为了突出妹妹的美好。总之,她应该就是这世上最憋屈的暗恋者了。
但再好的伪装,也会有露馅的时候。
顾言清的生辰很快到来,云倾国在帮妹妹准备礼物的同时心思一动,也想送顾言清一份礼物。
以云倾国的名义。
但要怎么送却费了云倾国大半天的心思,既要送得看起来费了心思,又要不能让妹妹的礼物显得没有心思。想来想去,她想到了包饺子这个主意。
那日,她早早地就起了床,亲自跑到街市上买了最好的食材,忙活了大半天,才煮好一锅饺子。为了不让饺子凉了才送到顾言清的手里,云倾城不坐轿子,而是随便拉了一匹马便奔向顾府。
她问顾言清的贴身小厮他在哪里,贴身小厮支支吾吾地说了后花园,却没能拦住云倾国迫不及待的脚步。
等她狂奔到了后花园,才发现为什么贴身小厮的神情古怪,顾言清正和妹妹在一起赏花赏月谈恋爱,妹妹脸颊上若隐若现的两抹红霞刺痛了云倾国的心。
然后,云倾国亲眼看着云倾城娇羞而又慢吞吞地拿出她精心准备的礼物:“这是我想了好久才准备好的礼物,你……要收下。”
顾言清挑眉看了看云倾城手里精致的锦盒:“还是倾城对我好。”
那明明……是她准备的啊。
可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吗,一切不过咎由自取罢了。云倾国忍着心痛,一步步往后退,她不想,也没勇气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自己,就像个无由插足的第三者,与他们显得格格不入。
谁知,云倾国却没主意后面的路,刚好撞上赶来的贴身小厮。饭盒掉落在地下,发出巨大的声响。顾言清和云倾城纷纷回头去看,这才发现了云倾国。
云倾国连忙手忙脚乱地捡起饭盒,面对二人诧异的眼光,她缓缓逼出一个微笑:“这是今晨倾城为你做的饺子,不愿意亲自给你,我本想偷偷给你,谁知我笨手笨脚地被你们发现了。顾言清,这样好的女子,可配得上你?”
云倾城只当是姐姐给他的一个惊喜,顿时笑靥如花,女孩子家豆蔻年华的青涩在她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但其实此事漏洞百出,那日云倾城早早地就来了顾府,有哪里会有时间做什么所谓的饺子?恐怕顾言清心中早已明了。
云倾国最后一句不仅是说给顾言清听,更是说给自己听。但她却没有注意到,当时顾言清的目光一直都在她身上徘徊,不曾离去。
那日的结局,自然是云倾国黯然离开,只余顾言清和云倾城郎才女貌,花前月下。云倾国离开时眼角滑下的泪水,只有我能看到。
不过她所作出的这些努力也终于得到了回报——锦绣坊和衮绣坊里的所有工人、他的好发小宋玉甚至是双方父母都知道了云倾城的痴心。云倾城与顾言清也越走越近,云倾国终于有机会可以好好逃避他们俩的你来我往,正常地生活下去。
但她却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招惹到了宋玉。这一天,来得太过突然。
按理来说,她与宋玉的来往并不算多。除去为妹妹追求顾言清,她与宋玉便只有生意上的来往了。宋玉家也是开绣坊的,不过规模并没有云顾两家那么大,主掌外市贸易,跟云家没有什么关系。所以就算是有生意上的来往,他们俩见面的次数也不多。况且自己最近几个月来为了妹妹打扮得毫无亮点,朴素得跟那些浣纱女工没什么两样。怎么他偏偏就瞧上自己了?
她还清楚地记得,那日正是她最喜欢的彼岸花开的日子。宋玉与云倾国谈完生意后,便请她领着自己到云家后花园里走走。谁知这一走,就走出了一场告白。
“倾国,你觉得我人品可好?”宋玉正色道。
云倾国觉得他与自己谈生意的时候没有敲诈自己,总是有意无意地关照自己。而且还是顾言清的朋友,对自己也是彬彬有礼,便老实道:“人品不错。”
“那你觉得我可配得上你?”
云倾国被这问题问得莫名其妙:“宋公子是连绣坊的大老板,年轻有为,而且人品样貌样样都好,怎么就配不上倾国了?宋公子切勿妄自菲薄。”
“那我明日就去向你爹下聘书,你可愿意啊?”宋玉第一次有些孩子气地坏笑着问。
云倾国一下子便被问得懵了。平日里就算是处于被动性的生意谈判,她也能够据理力争,舌战群儒,毫不失云家生意人的风范。可一遇到感情上的问题,她一下子舌头便不由自主地打了结。
恰巧这时,墙后面转出了两个身影。云倾国一下子便譬见了,是云倾城和顾言清他们两个。但他们俩刚好听到了宋玉的那句话,云倾城便连忙将顾言清拉到了墙的后面,大有偷听之势。只是因为偷听技术太差,这才被云倾国发现。
她此时才发现,她之前以为自己为妹妹做出的种种事情不是因为放下了顾言清,而是恰恰相反,是因为放不下,才自欺欺人,才更努力地把顾言清往云倾城那儿推。
宋玉是个好男子,他并不比顾言清差到哪里去。云倾国觉得,自己是时候要找个好人家,为自己将来打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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