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三秒的时候,林开的背被人狠狠撞了一下,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冲了出来,直直撞到了地上。
林开看了看绿灯,已经没有多少了。
她俯下身,刚刚碰到小男孩的手。
瞬间的画风变得让她措手不及。
整个身体被人狠狠推开,她抱住的小男孩和她自己,朝着相反的方向,滚了出去。
刹时间,刺耳的,尖叫的,混乱的,黑暗的,世界一瞬间静止了。
林开说,她这辈子,和车有祸源,所以,她从不学车,再不碰车。
世界安静了,世界黑暗了。
冰冷的大理石面,坐着披头散发的林开,手术室外面的灯亮着,她已经不知道多久。
双腿已经麻木,意识也快涣散。
林开从来不奢望进天堂,现在自己竟然掉进了地狱,多么恐怖。
林开跪着,脸上已经不能够做出更多的表情,她从来没有觉得手机铃声是如此地尖锐。
划过寂静的手术室,她握住牟言打过来的电话。
不见不散的约定此刻看起来不堪一击。
她说得很平静,牟言我想我大概不能来了,再见。
牟言那里沉默太久,林开以至于什么也没有听见。
手麻木,挂了电话,手机顺着她的手臂,掉到了地上,声音沉闷至极。
林开说的,不是不见不散;不是牟言,我爱你;不是隐藏快十年的告白。
什么都不是了!
林开第一次哽咽到喉咙刺痛,她平静的一句话刺破了声带,缓缓传了出来,她说。
[牟言,我想我大概不能来了。]
林开挂了电话,爬在冰冷的大理石上,讥讽的是手术室外的灯,红得刺眼。
手机一直在响。
林开开始毫无预兆地放声大哭。
叫得撕心裂肺。
整个楼道全是她的声音,凄凉,绝望。
牟言,我好爱你。
林开的手一拳拳砸在地上,她第一次毫无意识地揪住自己的头发,哭得声音嘶哑。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上天,你真残忍。
一天一夜。
彻夜未睡的林开脸上全是绝望。
“你是家属吗?”
她行尸走肉地点头,
“病人的情况不是很好,车祸造成脑震荡,左腿腿骨胫腓骨骨干三处骨折,然后,”
医生带着口罩,他的眼镜不反光。
“手术过程中,我们发现患者的子宫比较薄,受到严重的冲击。”
医生没有继续说下去,林开根本不能再听进去。
她完全记不起,覃欣柔拼命冲过来,撞开自己的那一瞬间,她被巨大的冲击力瞬间混了头脑。
紧紧抓住身旁的东西,林开满脸是血站起来,而那个推开自己的女人却早已经躺在了血泊之中。
泪水滚烫,瞬间模糊了她的视线。
“你应该了解子宫薄弱对她这样的患者意味着什么。”
林开不说话,她低头沉默,眼睛已经红肿。
“家属要证明签字,接下来还有几场手术,你过来。”
……
醉酒驾驶。
结果很平常,春节见面,家人朋友难免的小酌。
林开拿着单子,她的大脑负荷载不动。
警察局出来,天下着小雨,灰蒙蒙的。
林开淋着雨走,从这个区,走到那个区。
覃爸爸来了,守在医院,他没说什么。
林开知道,他一向将自己看做女儿。男人不断哽咽,林开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无助的覃爸爸。
漫无目的,林开游走在空旷的大街上,小区就在眼前。
两天了,那个小区依旧是那个小区,静谧安然。
林开走了进去,便利店的阿姨依旧冲她微笑招呼。
林开疲惫,应付地动了动嘴唇,竟然出不了声,干涸,她的嗓子哑得疼痛。
牟言走了吧?
牟言,他应该走了。
林开自言自语。
打开门的那一刹那,林开感到更冷了些。
男人站在挂钟前,一如既往地笔直。
他竟然没有走,林开瞥一眼墙上主人挂着的日历。
再三确定,今天应该是牟言搬走的日子。
“你还没有走吗?”
她的嗓子因为嘶哑,说话的时候断断续续。
男人背对着的身体缓缓转过来,眸子锁住了林开。深黑色的神色里面全是她读不懂的感情。
“为什么不来?”
为什么不来?
林开摇摇头,什么也没有说,大脑里面一阵空白,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来。
“牟言,你应该走了。”
林开淡淡开口,没有抬头,她用手推了推挡在面前的这堵坚硬的肉墙,觉得全身都没有多余的力气。
只要男人稍稍一用力,她就能够倒在地上。
“我等了你一天。”
牟言开口,语气中没有任何按着,这就是他,从来都是如此,在林开的面前,淡然得与世无争。
林开抬起头,眼睛瞬间湿润,她看到了牟言深邃眸子的深处。
他一开始就在那里等着,一直开始就在那里吗?
林开的眼泪开始不争气地往外涌。
她拼命吸气,将那些在眼眶打转的湿润堵回体内。
她太容易收到牟言的影响,即使是在牟言眼中微小的行为。
林开觉得自己哽咽得快要晕厥。
“牟言,我来收拾东西。”
男人并不打算让开她。
“林开,你不是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
他的气息近在咫尺,林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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