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惜回到江南后,这几天一直在做同一个梦。
梦见自己大红嫁衣站在宫门口,太子爷丰神俊朗,同样一身喜服,衬得他容光焕发。他从宫门里骑马而出,一把将她从地面拉到马背上,紧紧地搂在怀里。
身后群臣欢呼,漫天落花,世间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走过街道,跨过石桥,漫过小溪,穿过山川,来到她的故乡——江南。
醒来后,初惜依稀记起那是她一直以来痴想与他成亲时的画面,如此动人心魄,如此撩人心弦。可如今,她已不在京都,他亦不在江南。
脑海中,在京都皇宫的日子恍如昨日。
“丫头!小丫头!……”
“啊?——”初惜在溪边洗衣服,听到这个叫法时有一瞬地以为是他来了。惊喜地转头一看后,又失望地回头。
一个仙风道骨,长着山羊胡子的白袍男人走上前抱怨道:“小丫头!你老爹我有那么难看吗?看一眼就摆出一副失望至极的臭脸!”
“爹!我都老大不小的了,就别再喊我‘小丫头’啦!”初惜抡起棒槌,也跟着抱怨道。
“哈哈……你啊你!在老爹眼中,你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小丫头!”南方的冬天时而也有冰雾,唐启明说起话来,好像从胡子里钻出阵阵白气,着实有趣。
说完,唐启明蹲下身子,与初惜平齐。放眼望了望这条清可见底的小溪,掬了一口清水就往口中送,边送还边说:“这水还挺冷的,你洗衣服当心点手!嘶——”
初惜一旁看在眼里,笑嗔道:“呵~~小心有我洗下的皂荚味!”
“哈——”唐启明的山羊胡被水沾湿了些,仍径自感叹道:“你老爹我走了这么多的山川,去了那么多的村庄,三年了……还是江南的水最甜,还是江南的花最香,还是江南的……人最可爱!”说到最后一句,初惜抬头看去,与她老爹相视而笑。
是啊……江南是美的,美而不自知,京都亦是美的,美得太过耀眼。这份朴实中的美,她也想分享给那个生活在繁华之美中的人看呐!
夏侯子淳,这个冬日你还好吗?……
“哈——”耳边传来一个女子熟悉的声音,身于国土最繁华的一位男子愣愣地呼出一口热气,合着空气中的冷气立刻变作一阵白雾,消失无踪。
“太子爷,您这是怎么了?”一位夫子模样的人拿着书卷走至一旁,关切道。
夏侯子淳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勾起唇角恭敬地道:“哦……没事。大家请继续讲学吧!”说罢,捧起书卷凝神看去。
“是!啊——之前讲到‘中庸之道’……在战国子思著就的《中庸》一书中写有‘动中取衡,静中就重。不辞两极,勾势恰作’一说,为君者应当秉持……”
虽说余大家的讲课声朗朗不绝于耳,当今太子殿下的目光是看着书的,但心却是分的。
心中有个声音在不断询问自己:“是她吗?是她在喊我?……唐—初—惜……傻丫头!”
学术阁的讲义无非是枯燥乏味的,先前他就知道,但为何没有现在这般心如焦灼的急躁呢?之前的自己尊那些学识渊博之人,敬这些传道授业之师,如今怎会不负责任地分心起来?为何他一点儿也听不进去?……
“难道那个丫头真的影响了我的心?”……
北上大雪纷飞,南下寒风瑟瑟,又到了大年三十。
三年前的今天,全皇宫的人都记得曾有个不怕死的江南丫头在新年宴上向当朝太子大胆示爱,恼得他一改谦谦君子之风,勃然大怒,拂袖而去。
可就是这么一个从江南到皇城来的痴情小女人竟惹得当朝太子一反常态,为她屡次破例,随她私自出宫,带她上国子监,却又总对她冷眼冷语,当局者迷就连旁观者也不清楚了。
【东宫内殿】
方武抱拳跪下禀报:“禀太子,属下派去江南的探子来报,说是已打探到唐大夫和义公主的下落!”
“怎么说?”
“太子爷,探子回报,说是唐大夫的医馆重新开张,生意兴隆,没过几天云将军上门提亲,义……唐姑娘她……答应了!初五就要成婚了!”方武说罢,特意抬头看了一眼自家主子。
夏侯子淳一言不发,气氛凝重起来,奴才们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彼时门外传来一个成shú_nǚ子的声音——“即是你气走她的,就该亲自去把她找回来!莫要等到失去之时,方觉后悔莫及!”
“母后……”他望向书桌上两个复又黏回去的纸人,喃喃:“后悔莫及……”
【江南小镇】
“恭喜恭喜啊!恭喜唐大夫!”
“呵呵……同喜同喜!!”
阵阵鞭炮一番仪式后,新人拜堂礼成,双双送入洞房。
新房之中,初惜一身凤冠霞披坐在喜床之上,大红盖头遮住她的表情。外人只看到她两只小手紧攒衣角,穿着绣花喜鞋的一对脚丫不自禁地互相打架,还有那整个身子竟止不住地微微抖动。
闹洞房的人喜不胜收,大声嚷嚷着:“要看看新娘的俏模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新郎官一开始还是笑脸相迎,红包相送,之后一不做二不休羽林军伺候!
直到新郎官霸气地将众多闲杂人等“送”了出去,让他们一律乖乖地走出新房之中,闹洞房的环节才早早落下帷幕。
“啪”得一声大门紧闭,男子的脚步渐近床榻,初惜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只见男子温文尔雅地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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