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天边夕阳西下,群鸟还巢。再一转眼,山下山上都是袅袅炊烟,随着晚风徐徐升上天际,老爹喊饭的声音还回荡在自己的耳边。哈!这不就是江南老家傍晚时的景象吗?
她终于知道少了什么,是烟!准确地说是傍晚人家煮饭时从烟囱里升起的炊烟!
“是炊烟!太子殿下,你画的小和尚要挑水上山,他这么急是为了什么?傍晚时分庙里肯定是在烧饭了,他这么急着上山定是不想饿肚子,想要早点吃上饭。而这山间若是没有炊烟,就等于是没有人家,如此看来有了人家,就必定会有炊烟!额,殿下,小女子拙劣之见,就只看出这么多了,那……我们那个约定……”
初惜心里焦急,怕是自己又说错了什么,连忙住口。否则太子殿下听完她的话,怎么就变了脸色呢?
窗外的风吹得院子里的一株老梧桐叶簌簌响,一片叶子被吹落,打着旋儿,正巧落在窗沿处,试图亏探屋内的景象。
事实上,朝阳宫的正殿处过分地安静。奴才们都是大气不敢出一下,安安分分,各忙各的,再不敢像往常那般造次。
香菱是整颗心悬在半空中,和那片树叶一般紧贴着外边的门缝,生怕漏掉屋内的一声响动。
她把耳朵紧贴着木门,却没听到任何响声。直到瑞珠十分冷静地走过去,又十分冷静地把她给拉走,她才在心里给自家主子祷念了一句“佛祖保佑”。
初惜在屋子里忐忑不安,可渐渐地,她就完全享受这种和太子静坐的早上了。
自她说完后,夏侯子淳就一直没有开口,而是盯着那幅画,仿佛陷入了沉思的状态。她已经灌了自己四杯茶水了,眼神却从未离开夏侯子淳的脸庞。
就这样托着腮痴痴地,静静地看着他,也挺好的。至少这段期间他都没拿冷脸对着她,再加上男人深思熟虑时的侧脸简直要了她的小心肝!
他的开口还是那么出人意料:“这幅画,我曾让内阁大学士徐专正看过,他第一眼便看出了傍晚时分,第二眼看出了归的含义,可之后他再怎么看皆是赞画的精妙和本宫的画技高超,却再看不出什么来了。”他的眼神没有丝毫转移,仍是对着那幅画,话却无疑是对着初惜说的。
“什么?!”初惜不自禁发出一声感叹,引来夏侯子淳的侧目。
她讪讪一笑,吐了吐舌头,她既在感叹自己的歪打正着,又是在感叹太子口中的那个什么大学士徐专正的厉害,竟能两眼就看出她好几天才看出些许,最后歪打正着的画中谜。
夏侯子淳轻咳一声,初惜立马回过神来,睁大眼睛,坐直身子,洗耳恭听。
“炊烟,你这点子不错。哎~~不过可惜了……”
太子殿下居然会叹气,也不知殿下的这一面是否让别人见过。初惜如找到新奇玩意儿般看着夏侯子淳。
听到他惋惜的语气,她跟着惆怅,但一想到自己看到了太子殿下与平日里不同的这一面,心里便暖暖地升起一层湿气。
“太子殿下有什么好可惜的?”初惜不可思议地开口,的确光是听到太子这两个字,就足以和一生无忧、锦衣玉食、荣华富贵联系在一起了,又谈何可惜呢?
“本宫身处在四面高墙围起的皇宫之中,还从未见过山中炊烟是如何一番景象。”夏侯子淳说这话时,已然站起,踱步到窗边,透过雕刻精美的窗棂望着外面的那株梧桐。
太子殿下口中的“可惜”原来就是不能轻易出宫吗?思及此处,初惜忽然三步并作两步跳到夏侯子淳身边,她试图掀开笼罩在他身上的那层清冷和疏远。
站在夏侯子淳身后,抬头看了看那窗户。
他身上带着悠悠檀香味,熏得初惜真想抛开那些劳什子规矩,一把抱住他,然后……呵呵~~然后靠在他温暖且宽阔的怀里,和他聊聊江南老家和自己小时候的事儿,再听听殿下在她的耳边低语着关于他小时候的事儿,那该有多美好~~
光想想,初惜的嘴角都快乐出口水来了。
“太子殿下,这个好说!下回你和我一块儿回趟江南老家就行了呗!”初惜说这话时,她由衷地发誓绝没有觊觎殿下半分姿色,只是,只是为了帮他脱离心结罢了。
那幅画,殿下想要表达的是一个“归”字,那份纯粹的感情确确实实是由她眼前的这位太子殿下借画表达出来的。
归,归家,回家?殿下不是一直在自己的家里吗?奇怪……
“殿下,那约定……”初惜忽然想起那个约定,支支吾吾地试探道。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夏侯子淳侧过身子,只看到初惜一脸的喜色,就连今日的阳光都没她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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