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叨久了,我也对外面的世界了解了个囵吞,愈发好奇,想出去找个村子见见世面。
老头子不让,说没什么好看的,外面全是狼。
“不是还有人么?”我问。
他想了半天,终于恍然大悟,
然后随手操起斧头把我拍晕。
之后我就再也没问过这么蠢的问题。
对了,当时我们住在没有人烟的山沟里。真的是沟,山里哪地势最低,老头子就带我在哪随便扎个草棚子住下,他说山里狼多,住得高了狼来吃人。说实话我不信,因为他出去砍柴,时不时就会拖一只狼回来爷俩烤着吃,腰里的斧头淌着血水,我觉得他根本不怕狼。
有一次发山洪,我们住的地方地势实在太低,大水冲过来我直接就晕了,然后受了风寒,不知过了几天再醒过来时,我们还住在沟里——不知是什么地方的另一条沟。
老头子住沟里有瘾,我觉着这才是原因。
我懂事后,越来越觉得他是个怪人,后来到外面的世界我才知道,识字的人并不多,一个砍柴的却认识字,不奇怪么?
他的确是个怪人,一个睡不踏实的怪人。我半夜放个屁他都竖起耳朵听半天,远处传来一两声狼啸猿啼的,他会坐起来听一夜不睡觉,然后往往第二天一早就带我离开,跋山涉水远远的另觅它沟。我就纳闷了,问他你一个砍柴的总到处转移干嘛?他说这里柴砍得差不多了,换个地方砍。
我不信。
死老头子上瘾了,再次把我打晕。
醒来后,我信了,特别信。
我在水边看到过自己的脸,额头正中竖着个挺大的疤痕,老头子脸上没有,我猜外面村里人也都没有,便问他这疤怎么来的,他说让猴挠的。
我当然也信了,虽然我还想问问那是只什么猴。
我这辈子就问过他这三个问题,因为他教我的一个词叫什么来着?对了,事不过三。
其实如果这个词是事不过四的话,我还想冒着被打晕的危险再问他个问题的——你是我亲爹么?
当时我觉得是,因为我的名字就是他起的。
当然这是我最聪明的地方,我没用问的,而是直接跟他说给我起个名字吧,他楞了一会,没找出打晕我的理由,看看四周,又看看手里砍柴的家伙,就给了我斧头这个名字。
我挺庆幸当时天上没飞过什么,不然可能我就叫鸟了。
鸟,多难听个名字。
“这样我就姓斧了。”我说。
“你不姓斧。”老头子说,“斧头是名……山里砍柴的,要姓有啥用。”他嘟嘟囔囔道。
“啊?”我没听清。
斧头再次砸晕了斧头。
醒来后我就一直琢磨,我草说话这玩意真是高深,按理说“啊?”应该不算个问题啊……
可当了乞丐后,我又觉得他不是我爹……当然这件事对我没什么太大意义,好奇而已。
不过,我跟他不一样,跟外面所有人都不一样。
只有我的头发,乱蓬蓬的,是一团耀眼的红色。
这些都不重要,头发什么的最讨厌了。
重要的是那一天,那是几年前来着,六年,还是七年?反正老头子砍柴回来时脸色很不好,外面还起了很大的风,他不让我劈柴,直接把我撵回棚子。然后他不像往常那样教我识字了,天黑后也不给我讲外面的事,就是闭着眼睛坐在那一动不动,满脸的褶子揪在一起,很严肃的表情。
那天晚上,漫山遍野的狼叫,风声都掩盖不住。
说实话我挺害怕的,我的褥子就是老头子猎来的狼皮,很明显狼来抢褥子了。
夜越来越深,狼嗥声越来越近,苍凉凄厉,连绵不息。
老头子终于有动作了,只见他猛的睁开双眼,咬着牙仿佛下了什么决定似的,起身抄起了斧子。
“天冷了,记得多带几条褥子回……”我的话没说完。
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没问问题就被打晕。
……
我再次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风声已止,阳光明媚。
昨晚的一切似乎都是一场梦,只是……老头子不见了。
没他的吩咐我不敢走远,只能傻乎乎坐在棚子里等,等了一天一夜都没见他回来。直到我饿得头晕眼花,实在撑不下去了,这才出来找点野果顺便找老头子。走出不远,便发现地上有血迹出现,越往前走,血越多,地上的树叶和四周的枝桠越凌乱,偶尔树身上能看见被砍过的痕迹,我太熟悉了,是家里那把斧子留下的。我顺着血迹一直走,走了很远,到了河边,血迹停在这了,人还是没找到。让我纳闷的是老头子没找到也就罢了,可这一路血淋淋的少说也得有几十只恶狼死在老头子斧下吧,一只我也没看见啊,似乎被人捡到便宜搬走了,抢了我的新褥子。
从此,我再也没见过老头子,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死是活。
然后,我迷路了。
就这么在山里绕了好几天,居然走出了山,来到了开阔地带,而且看到了远处那传说中村庄里才会升起的炊烟。
我连滚带爬来到了炊烟的所在——好漂亮的村庄!
村庄的四面的高墙已经塌了两面,几乎就靠几根柱子架在那里,里面有一尊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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