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堇和叶诺行至浣溪沙岸边,已是夜幕星垂。叶诺登船后,发现依旧向东顺流,问道:“小师妹,这是去哪儿?”乔堇在船舱内清洗鞋履,漫不经心地道:“顺便去趟梦泽。”叶诺也进了船舱,笑道:“顺便?想和云若灵幽会就直说。”乔堇支支吾吾:“是有其他要事。”她骤然记起正午小憩时,叶诺下水捞了鱼虾。因此她转开话锋继续道:“晚膳想吃清蒸鳜鱼和炒虾米,诺哥哥。”叶诺伸伸懒腰,笑道:“小师妹,喜欢的,一直没变呀。”乔堇听后怔了一会儿,心里感到一丝寒凉。她低头专心地反复刷那鞋履,仿佛与世隔绝。两个在半夏谷生活多年的师兄妹,用完晚膳,再次无拘无束地躺在船舱述说趣事和分享武功心得,直至进入梦乡。如果乔堇七岁那年,未与诺哥哥分离,她会在十七岁接任夏侯家当家人时,穿上凤冠霞帔,嫁给诺哥哥。可世界没有如果这颗果实。
小船游行了大概十日,两人终于到达梦泽。乔堇水性不好,脱了鞋履,选择一条浅水区,踏在青石板堆砌的小道,任由蝌蚪大的鱼咬自己的脚皮。叶诺在后面跟着,笑乔堇不懂礼数,太初大家闺秀只能在丈夫面前露出玉足。当乔堇爬过重重假山,穿上鞋履,整整衣冠,跳进和田玉铺就的大道时,叶诺谨慎地向后退了几步。乔堇见状笑道:“放心,你和陆枫苟且之事,公子既往不咎。”叶诺摘了一片竹叶划过嘴唇,笑道:“原来小师妹追随的主人是慕容夕玠。楚国与夏侯家有深仇,卫国风气你定厌恶,天佑平王与半夏谷有大恨,剩下的只有太初,还能和云若灵双宿双栖,两全其美之策。”乔堇不理会,继续往前走。半柱香后,一斑叶苦竹构造的俊秀不失大气的建筑群映入眼帘,乃太初公子慕容夕玠的寝宫,名曰华清引。蕙兰丛生,随心补几株白车轴草,配上这秋水长天一色,华清引素雅如画。
行至华清引宫门,乔堇向守卫出示令牌,同叶诺入内。叶诺虽游历四国,但见到华清引怪石百态、古木参天、竹阁参差、花香飘零,不禁感叹良辰美景缺佳人相伴。恰巧,叶诺瞧见鱼化石上侧坐的一袭青缎撒花烟罗裙的宫女编织花篮,贴近乔堇笑道:“小师妹,第三十九个美人,我收了。”乔堇使劲掐他手臂的肉,皱眉道:“她可是公子身边的心腹侍女翠翘,惹不得。”翠翘,梳单螺髻,戴镂空卷草纹金钗,搭青莲如意纹帔子,铅粉敷面,金箔贴额,尽显太初女人独有的清丽大方。叶诺凑到乔堇耳边,笑道:“翠翘,帔子透明露出锁骨,发丝沾水双眸汪汪,这些皆是她欲拒还迎的小把戏。小师妹,学着点。”叶诺提剑,步态轻盈,嘴角含着对翠翘不过分迷恋的笑意,眼波流着乔堇不曾见过的温柔。听得他轻道:“姑娘,你我可曾梦中相见?”语气谦卑,中有一份令翠翘不住抬头偷望的魅力。叶诺见她不语羞红,食指轻托她柔软下巴,笑道:“姑娘芳名可是翠翘?我在梦中这样喊你。”翠翘放下花篮,欲推开叶诺,却被他搂在怀里,虽不断挣扎却不出声。待叶诺吻她锁骨,撩她发丝,解她衣带,才听得动人的娇嗔。乔堇对这类似烛影摇红司空见惯的场面自然是不悦,独自离开。
乔堇边走边将沿路的两两相对而生的龙须竹劈碎,那只不经召唤就飞出来的鬼美人也振动翅膀嘲讽她。行至一耸入云霄的龙须竹左拐,闲步于白岩狮子拱桥,桥底金波鳞鳞。下了石桥,便是公子慕容夕玠的午休之地千秋岁。千秋岁,采用千年难得一见的水墨竹,栽以千年开一次的水墨兰,浓淡相宜。刚至宫门,占风铎清脆声响,一着青缎花边直领对襟褙子的宫女款步姗姗,向乔堇行宾客礼。这宫女,亦是公子慕容夕玠的心腹侍女,名金雀,梳双螺髻,戴镂空銮鸟纹金钗,敷珍珠粉,贴小鱼状花钿,清秀可人。乔堇十分娴熟地还礼,问道:“公子,可醒目?”金雀笑道:“正候着堇姐姐呢。”
乔堇随金雀进千秋岁,见夕玠精神尚佳,在批阅宣王吩咐的奏章,行太初的跪拜礼。夕玠放下奏章,笑道:“乔姑娘,不必拘礼,请上座。”乔堇并不推让,将紫电置于脚下,与夕玠并坐。金雀端来热腾的墨江云针,立于夕玠身后。夕玠神情较之前严肃,道:“夕觚之死,是乔姑娘策划吧?”乔堇不露半点畏惧,笑道:“十三世子,在寝宫青门引私自大兴龙鳞竹。龙鳞竹非太初天子不可擅用,其心可诛。”夕玠转为怆然,清泪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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