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日唐书》病其事之遗阙,《新唐书》病其文之晦涩,当兼二书刻之,为《二十二史》。如宋、魏诸国既各有书,而复有《南史》、《北史》,是其例也。张参五经文字唐人以《说文》、《字林》试士。其时去古未远,开元以前未改经文之日,篆籀之学,童而习之,今西安府所存唐睿宗书景龙观钟,犹带篆、分遗法。至于宋人,其去古益远,而为说日以凿矣,大历中,张参作《五经文字》,据《说文》、《字林》,刊正谬失,甚有功于学者。开成中,唐玄度增补,复作《九经字样》,石刻在关中。向无板本,间有残缺,无别本可证。近代有好事者刻《九经补字》,并属诸生补此书之阙,以意为之。乃不知此书特《五经》之文,非经所有者不载,而妄添经外之字,并及字书中泛博之训。予至关中,洗刷元石,其有一二可识者,显与所补不同,乃知近日学者之不肯阙疑而妄作如此。
别字《慢汉书·儒林传》:“谶书非圣人所作,其中多近鄙别字。”近鄙者,犹今俗用之字;别字者,本当为此字,而误为彼字也,今人谓之“白字”,乃别音之转。
山东人刻《金石录》,于李易安《梭序》:“绍兴二年玄剿曜吃滤贰!辈恢壮月之出于《尔雅》,而改为“牡丹”。凡万历以来所刻之书多“牡丹”之类也。
三朝要典《宋史·蹇序辰传》:“绍圣中,为起居郎中书舍人,同修国史。疏言:‘朝廷前日正司马光等好恶,明其罪罚,以告中外。惟变乱典刑,改废法度,讪读宗庙,脾睨两宫,观事考言,实状彰著,然踪迹深秘,包藏祸心,相去八年之间,盖已不可究。质其章疏案牍,散在有司,若不汇辑而存之,岁久必致沦失。愿悉讨奸臣所言所行,选官编类,人为一帙,置之二府,以示天下後世大戒。’遂命序辰及徐铎编类,由是招绅之祸无一得免者。”天启中,篡辑《三朝要典》,正用序辰之法。
门户之人,其立言之指各有所借,章奏之文互有是非。作史者两收而并存之,则後之君子如执镜以照物,无所逃其形矣。偏心之辈谬加笔削,于此之党则存其是者,去其非者;于彼之党则存其非者,去其是者,于是言者之情隐,而单辞得以胜之。且如《要典》一书,其言未必尽非,而其意别有所为,继此之为书者犹是也。此国论之所以未平,百世之下难乎其信史也。崇帧帝批讲官李明睿之疏曰:“纂修《实录》之法,惟在据事直书,则是非互见。”大哉王言!其万世作史之准绳乎?
密疏唐武宗会昌元年十二月,中书门下奏:“宰臣及公卿论事,行与不行须有明据,或奏请允惬,必见褒称;或所论乖僻,因有惩责。在藩镇上表,必有批答;居要官启事,自有记注。并须昭然,在人耳目。或取舍存于堂案,或与夺形于诏敕。前代史书所载奏议,罔不由此。近见《实录》,多载密疏,言不彰于朝听,事不显于当对,得自其家,未足为信。今後《实录》所载章奏,并须朝廷共知者,方得纪述,密疏并请不载。如此则理必可法,人皆向公,爱憎之志不行,褒贬之言必信。”从之。此虽出于李德裕之私心,然其言不为无理。自万历末年,章疏一切留中,抄传但凭阁揭。天启以来,谗慝弘多,啧言弥甚。予尝亲见大臣之子追改其父之疏草而刻之以欺其人者,欲使盖棺之後,重为奋笔之文,追遗议于後人,侈先见于前事,其为诬罔甚于唐时。故志之于书,俾作史之君子详察而严斥之也。
贴黄章奏之冗滥,至万历、天启之间而极至。一疏而荐数十人,累二三千言不止,皆枝蔓之辞。崇祯帝英年御宇,厉精图治,省览之勤,批答之速,近朝未有。乃数月之後,颇亦厌之,命内阁力贴黄之式。即令本官自撮疏中大要,不过百字,粘附犊尾,以便省览。此贴黄之所由起也。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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