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已到吃饭时间。不过,我没说什么,乘着她穿衣换鞋的工夫,一声不响地走进餐厅。她见我没马上出来,大声催促。
“快点!”
“稍等!”我说。
“你磨蹭什么?”
她等不及,跑进屋里,见我正大口吃东西,很不高兴。
“看你!这么多事!”
我没有抬头,口气淡淡地解释道:“自从我做了胆囊手术,肚子里没的毛病,这你知道的。稍不注意,就会勾起来,像虚脱了一样,满身出虚汗,大脑发昏,身上发冷。路上会出事的。”
低血糖病的确十分危险,她是护士,知道厉害,不再言语。
当然,我的专车是两轮的自行车。买四轮的汽车,我们家还不够级别。
夜幕降临,路灯点燃了。大街上光影昏暗,夜色迷蒙,空气了充满潮气,感觉得出天阴沉沉的。我们汇入下班的人群,左右穿行,拐到三八路,正遇上放学大军。好容易避过那些接孩子的车流,就到了河堤,该上坡了。坡度很大,很长,我吃力地蹬自行车,缓缓前行。这一切她感觉到了,却不想下来。
“我累了,不下去能行吗?”
又前进了几米,看车速很慢,她还是下来了。过了桥头,到了下坡,车子轻快起来,行驶也稳了。突然,她从身后递过什么东西,塞进我的嘴里。那是给孩子买的点心。
“吃吧!”
我摇头决绝,
“这东西很贵,还是算了,我吃什么不行呢!”
她坚持,硬塞进我嘴里,自己也吃一些。我心里说不出的滋味。这种发自内心的关爱许久没有感受过了。那句话真对,鞋是否合适,脚知道。夫妻之间,另一位对爱人如何,当事人最清楚。尤其在充满不信任和尔虞我诈的环境中,这份温情,更珍贵。只是世间珍贵的东西都太脆弱,如同花朵,需要维护的。
说起来,生活中的这种微小细节,随时随地都会发生。生活在幸福中的人,不会注意,只有处境可怜的人,神经才敏感,长久处在夫妻感情淡漠的境况下,才能在刹那间感受到那细微的改变,并捕捉到。它预示一个变化,也许紧张的夫妻关系已经松动了。所以这一点细小的表示让我感动。谈话的兴头上来了。她愿意说说关于病人的事情。最近一段时间,我每天晚上接她回家,路上她总说这个话题。手术很成功,病人恢复得出人意料的顺利,使她特别高兴。虽然谈的内容快成了老生常谈,但是她仍旧眉飞色舞,说个没完没了。我总是顺应她的话头,适当做点补充。
“啊!真没想到结果会这么好!”
我胸有成竹地说道:“这是老太太命不该绝!”
她赞同我的说法,道:“别人也说她有寿相。我科里的年轻大夫这么说,他支持给老太太做手术,他说看面相,老太太命不该绝,过手术关是没问题的。果然老天有眼。不过,有这么好的结局,全因为你。要不是你态度那么坚决,我是很难坚持到最后的。有那么多人劝我,反对这个决定。档案室的刘大姐,跟我是二十多年的老姐妹,又在一个科里待过,关系特别好。她有关节病,走路磕磕绊绊的。专门爬上三楼来病房找我,劝我大半天,说人都这样了,还是别折腾好。最后跟我急了。‘老朱,你不能这样!不能让老的受罪,我坚决反对!’那时,我真拿不定主意了。”
我倒不贪功。男人嘛,遇事拿个主意,下个决断,稀松平常。不过,老婆的话道出了男人和女人的不同。男人往往冷静,女人总是摇摆不定。而我能理性看问题,认准的理儿、做出的决策不会轻易改变,只要不能证明是错误的,是不会动摇的。
“老人到了生命的最后关头,我们别无选择,”我客观地说,“人家有儿有女,一大帮孩子,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等死。在如此关键的时刻,我们帮她一把,搏一搏,是有一线生机的。当然,我对老人闯过手术关始终是有信心的。她的状况的确不好,但是并不像那些谨小慎微、怕担责任的大夫们认为的下不来台。我观察过,也做了分析,直到术前,老人毫无病入膏肓的征象。这一点我内行,我见过几个行将就木的人,做过专门研究。那种人具有油尽灯枯的衰败气象,脸色蜡黄,眼睛留有一点余光,却看不到省级,恰似余火要熄灭了。这种向好的气象足以说明老人不到寿终正寝的时候。人们最担心的她的心脏,是不好,可是不是先天心脏病,不是有生具有,也不是得了很久的陈年旧疾,说明心脏没有到朽不可用的程度;而她的心衰完全是受肿瘤影响,是毫无医德的肿瘤医院大夫胡乱治疗造成的。从另一方面说,人的生命力没那么脆弱,不是说灭就灭。再加上其他向好的因素,比如说得了这么久的绝症,死去活来折腾八个多月,ct竟显示没有丝毫转移,病灶丝毫没有发展。老人是好样的,闯过的磨难够多了。七年前在北京积水潭医院做股骨头置换手术,股静脉血栓,大夫及时置了滤网;后来差点栓住舌头,亏你赶巧发现,采取了得力措施。这都是要命的,能接二连三闯关,安然无恙不是偶然。自查出这个病以来,出了人民医院,进肿瘤医院,再进中医院,短短的时间总有八进八出了,人家仍旧没倒下,这就证明了其生命的顽强。我不说过吗?成功的几率能达到70,最难的不是手术关,而是术后的恢复。事实证明我说的不差,一切都应验了。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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