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瓷瓶装了水后,本来有画的一侧会慢慢消失,而白净的那侧会出现原有的画。为这神奇的迹象我是又在蜀地待了半年,却也没从木爷子那得到答案。
然,现在我也不妄图从这位匠师口中得到答案,在我回过神来时,木桌上已然铺好一张苏州造,怀匠师在一旁默默的磨墨。我刚想开口,他便大袖一挥拿起毛笔沾了墨在左侧写了几行字。
接过他递来的毛笔,我自然而然的画了起来,乌白的淡云,青空中的炊烟,渐隐渐现的远山,河岸上的瓦屋人家,河里的乌蓬小船,立于槐树下的他。
一气呵成到停笔,让我哑然,看他了了数行的词句就将我之所想述出,拿着笔便很顺从心意的画了出来。似乎怀匠师看出我画在树下的人是他,稍稍有些不明所以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画。
即使只是个背影,抓住那一点身形即可,我不禁笑了起来,不过几眼的人,我竟能达到过目不忘,这人当真的天生画料。然而,我忘了手中毛笔还未放下,于是几点墨渍落在了画中人头上。
身边传来一声轻笑,怀匠师幸灾乐祸的看着我,完全忘记了是谁铺这张纸在这。我无奈的再沾了点墨,添了把油纸伞将墨点盖住。
画完,怀匠师拿过毛笔在空白处又写了起来,我坐到一旁静静看着。他写字很缓慢,字形却不散,菱角分明,却不僵硬,着实一手好字。
看着这几行词句,我有些羞愧,身为一个走南闯北的画师,从没写出过什么能配的上画的词句,没有配词的山水画总是不完好的。
“匠师,斗胆一问,徐府给你月供多少?”我敲着桌子问道,如果高了我还真付不起。
“师父的月供啊?喏,你过来有看见一个茅庐学堂吗?”先前那个小童从后堂走来道。
“完全?”我道。
“嗯,从修筑到请教书先生都是用师父的钱。”小徒弟无不自豪道。
“诗书我也略懂一二不知匠师可否请我做一回教书匠?”我略带戏谑道。
小徒弟奇怪的看着我,我正打算说算了,一个推门声突然响起,接着,一身青色的徐小姐出现在院门口,微微笑道:“画师,我就猜你还在这里,爹爹找你有事。”
见她也没进来的意向,定是很急,我只得悻然道:“有机会再谈谈教书匠的事,再会。”那小徒弟仍是奇怪的看着我,想要说什么,这小孩真不通窍,我摆摆手向门口走去。
出门后上了船,我才发现徐小姐没带随从在身边,见我疑惑她道:“我擅自出来找你,不想给爹爹知道的。”
“真是麻烦你了,不过以后别这样。”
“你们就都认为女子很柔弱吗?”
“那倒不全然,古有木兰代父从军,杨家女将卫国,巾帼英雄比比皆是。”
“那还……”
“天晚气凉,人不过自然。”
“嗯,这个理由倒新鲜……”
随便聊着,等回到府上天已然黑透了,想要是没徐小姐来找我这出,晚上我恐怕得留在窑堂那边过夜了。
徐老爷在偏厅等着,见我来了便招呼上菜,平时我多在自己屋里吃,今晚看来是得边吃边谈了。
“画师今天可还尽兴?”徐老爷一边举杯一边问道。
“徐公窑不愧为千年名窑,那窖泥我都喜欢。”我道,那人出尘绝世一般的质地,就如那千年不曾外露的窖泥。
“嗯,画师颇有独特之处,千年窑砖石构造我不能保证,但这窑泥确是祖辈留下的,不曾变过。”徐老爷很赏识的赞叹道,我点头称是,他接着道:“画师明日没什么事的话,就同去西祠看那戏班子排演,如何?”
“嗯,也可。”我道。
“好好好,来,吃菜。”徐老爷甚是欢喜。
翌日,我刚到前厅就见一小厮急急过来,道:“哎哟,我的小姑爷,你可让我们小姐好等,这日竿子打不着你?”兴许是我没睡醒,这小姑爷叫的是谁?见我毫无反应,那小厮又道:“昨晚老爷不是说让姑爷陪小姐去看排演吗?你这倒还不紧不急的走着,我们小姐可早在船上候着了。”
“不是同你们老爷一起去吗?”我问道。
“哎哟喂,难怪起这么晚,老爷办事就是不妥当,不是,赶紧走。”小厮拉着我往外走去。
想着那一声比一声清楚的姑爷我不禁问道:“你怎么叫我姑爷?”
“得了,提前叫你还不乐意了?”
“不是,我并未向你们府上提亲。”
“提亲?你一介云游画师,哪来彩礼。这是招婿,再……”
“不对,你们老爷没给我说这事。”
“所以说老爷办事就是不妥当,不过你就先陪着我们小姐看戏先,那些过程日后慢慢走。”小厮说着将我往船前一推。
“公子?”随着声音,徐小姐从船里走出。
“嗯。”我刚踏上船应道,身后小厮就响亮的吼道:“走嘞!”船家也颇配合的撑了一长篙。
“徐小姐还是进船里去罢,天凉。”我稳稳身形坐在甲板上道。
“公子也可进来,避避风寒。”徐小姐推开篱门道。
“不必,在下想透透风。”
结果谁也没进船里,徐小姐陪着我在船尾讲了一路话,倒也是高兴,只是那姑爷一词我不知该如何问起,且暂搁一边罢。
西祠离徐府较近,一会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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