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天以后,程亦秋要成亲了。
按照清朝的民俗,成亲前几日,新娘便带着自己的陪嫁,婢女等等,住到新郎家附近的旅社当中,这叫“下墅”。穷人家的闺女出嫁,先住到新郎官家周边的大车店里,跟贩夫走卒混迹在同一屋檐下几天以后,就过门了。楚家是名门望族,所以楚大小姐住进了程亦秋早就安排好的驿馆中的上房中,静待迎亲。
成亲这一天,程亦秋五更天就起来了,荷儿服侍着他沐浴,更衣,梳头,一直折腾了一个多时辰。程家上上下下的人头一晚也几乎都没睡,忙着打喜饼,做子孙饽饽,高仁举专门从铺子里带了家伙事儿来帮忙,光是馒头就蒸了三四十屉。
一大早,楚家的先行队伍,也就是送陪嫁的人就从驿馆浩浩荡荡的开了过来,其中,两辆大车上拉的是立柜,顶柜,帮柜等等大家具,仆人婢女手里抱着喜被,衣料,枕头,毛巾,捧着首饰匣子,小姐的梳妆盒子等等。前后足有几十个人之多。
这个时候,在馆驿里的新娘-----楚若彤,也在全人(为新娘梳妆打扮的妇人)的帮助下,梳头,开面,清眉,搽胭脂,抹粉,然后戴上了凤冠,穿上绣花罗裙,披上霞帔,脚蹬红缎鞋,系上了裙铃,盖上了盖头,坐在床边,静静地等着。
等到送嫁妆的人群散去,程亦秋身着赭石色长袍,外罩大红色马褂,乘坐一顶官轿(并非我们平时在电视上看到的,新郎官是骑着高头大马),率领着迎亲的队伍,前往驿馆迎接新娘。
来到驿馆门前,轿子刚刚落地,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就响个不停。进到院中,楚若彤的嫂子笑吟吟的端上一碗“腰食”,就是饺子,递到程亦秋面前,这饺子是很有讲究的,饺子很大,因为里面还包了六个小饺子,寓意“六子之福”,程亦秋接过来吃了。
吃完饺子,嫂子把程亦秋引入内室,这时候外人是不能进入的,因为此时新娘跟新郎要吃合婚饼,新娘要撩盖头。盖头撩开的那一刹那,程亦秋第一次目睹了自己老婆的面容,真的是姨娘描述的那样------国色天香,含苞待放,只是,也正如荷儿告诉他的,楚若彤的眉头微微蹙着,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之后,楚若彤在两名伴娘搀扶下,缓缓走出驿馆,上了新郎带来的花轿,上轿以后,程亦秋对着轿子拜了三拜,然后起轿前往新郎家。
花轿来到程家门口,地上早已事先铺好了红毡,楚若彤被伴娘扶下来,有人递上铜镜,让楚若彤拿在手里,这是表示“镇邪气,带福气”,然后程亦秋拿着同心结,一头握在自己手里,另一头让楚若彤攥着,慢慢向大门走去。
大门口,摆着一个火盆,里面装着燃烧着的木炭,还有一副马鞍,楚若彤由伴娘扶着,依次跨了过去,这寓意将来的婚后生活红火,平安。同时,程家有两个老妈子手中拿着黑米,红豆等五谷,不停地撒向楚若彤的身上,这叫“撒五谷”。
进得院中,直奔正堂,有人给程亦秋递上一根秤杆,用来给新娘挑盖头,这叫“称心如意”,挑开了盖头,就听得堂内一片惊叹之声,都是夸新娘子端庄美丽的赞羡之词。程傲松端坐堂上(姨娘是如夫人,不可以代表母亲,所以男方只有父亲上堂),也是乐得合不拢嘴。
夫妻二人先向天地爷的牌位三叩首,然后给程家列位祖宗的牌位再次三叩首,程亦秋磕头的时候还在想:如果程燮的老祖宗地下有知,不知道他们对自己这个冒牌货给他们叩头会作何感想。
接着,又转向程傲松,拜高堂,夫妻对拜,至此,婚礼第一段落完毕。
紧接着,夫妇二人被引入洞房,行交杯酒。荷儿端着托盘,上置合欢壶一把,景泰蓝酒盏两个,程亦秋端起酒盏,喜盈盈的看着楚若彤,一饮而尽,楚若彤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双目微闭,也喝了下去。
喝完酒,新郎新娘挽手走上婚床,在床上顺时针走三圈,逆时针再走三圈,这叫“踩四角”。踩完床,众人和程亦秋退出,新娘要换上喜服坐床。
来在院子里,喜宴已经开始,来的都是四邻乡绅,大家纷纷恭维着程傲松和程亦秋,查六带着一班衙役坐在院子角落吆五喝六的在划拳行令,程亦秋笑吟吟的走到桌前,对查六说:“查先生,比武中你受了伤,今日饮酒可要注意啊。”
查六大大咧咧的说道:“老爷不必担心,小的自有分寸。”
正说着,门口有人高喊:“忠勤亲王府有客到!”程亦秋一听,连忙整理衣冠,前去迎接。
来的是忠亲王的管家,管家见到程亦秋,因为之前也见过,知道这个年轻人是王爷的红人,先是讨好的打个千,然后又满面堆笑的说:“恭喜程大人百年好合!小的奉王爷钧旨,给大人道喜来了!王爷公事繁忙,不能亲临了。”说完一挥手,王府的家丁抬上一口大箱子,里面装满了珊瑚,翡翠,田黄石,蜜蜡等等奇珍异品,估计总得价值上千两银子,不说别的,光这口箱子就是紫檀木的,放在后世,价格海了去了!
程亦秋知道忠亲王这是借此机会报答自己的救命之恩,心里感激,对管家说:“请转告王爷,择日我登门回拜。”吩咐家人给管家一封厚厚的银子,并请上座喝酒。
酒席一直持续到日落西山,本来还要闹洞房的,碍于程亦秋的身份,闹起来可能新郎新娘和大家都会尴尬,所以这个环节就免了。程亦秋按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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