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亦秋不好给楚元良做太多的解释，只好低头不语。
楚元良一看，更生气了：呦嗬！你小子现在翅膀硬了？！敢跟老丈人顶嘴了！在家里，我是长辈；论官职，我是你的上级。我倒要杀杀你的威风。
当下便说：“贤婿，你刚入朝为官不久，个中利害，你尚不曾清楚，本官（这里特地用了本官两个字）我宦海沉浮数十载，尚且被这肃顺老贼险些搞到家破人亡，以你的阅历，还须历练啊！”
程亦秋知道自己岳父对肃顺恨之入骨，自己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讪讪的吃菜喝酒，翁婿二人之间有些尴尬。
楚若彤见状，连忙打圆场：“父亲，您少吃几杯，年岁大了，要当心呢。老爷，你方才不假思索就能出口成章，好生厉害。”
楚若彤不是恭维程亦秋，而是发自肺腑的崇拜，自己的男人原来臭名昭著，恶名远扬的，而今天竟然吟诵出这般豪情万丈的诗词，教她怎么能够不刮目相看。
楚元良仔细想想，也确实，抛开肃顺与他的仇恨不提，单就这首诗来看，程燮这小子还真有两把刷子！
楚元良也缓和了一下口气：“今日舟车劳顿，老夫也有些疲乏了，这会先去歇息了。”说完自顾退席了。
楚若彤嗔怪的看着程亦秋：“你怎的好端端的惹父亲生气啊？”
程亦秋长叹一声：“夫人，你有所不知，这肃顺死了，对我大清未尝是一件好事啊。”
楚若彤好奇地问：“此话怎讲呢？”
程亦秋自知言多必有失，敷衍道：“好了，夫人，以后再说吧。我们早点歇息吧。”
经过几日的休整准备，终于到了要出发去英国的日子了。
这天傍晚，使团全体成员抵达了天津塘沽码头，在这里，他们将要登上英商太古公司的轮船，开始他们的航行。
程亦秋带着楚若彤，查六，荷儿向前来送行的程傲松兄弟拱手作别。
上了船，很快，外国船东邀请使团成员进晚餐。
女眷们不好抛头露面，则由波伊（boy）把晚饭送至船舱内。
忠亲王是办洋务的，但是对西餐却是提不起兴趣，依他的意思，来上几两洋河大曲，再弄上一只烧鸡，油炸一盘子花生米，那才叫惬意。叵耐外国人的轮船上并没有给他预备这些，只好硬着头皮来吃饭。
席面上倒是丰盛，火腿，熏肉，煎蛋，香肠，面包，沙拉等等应有尽有，饮料也有红酒，果汁，牛奶，咖啡等。忠亲王是正使，程亦秋为副使，他们两人跟船东坐在一桌，其余随行人员坐在另外一桌。
程亦秋对西餐倒是无所谓，自己嚼着猪排，喝着果汁，跟王爷有一搭没一搭的套着闲话。
就见查六喝了一口咖啡，“噗”的一声就全都喷了出来，嘴里还嘟囔着：“夷人们便是日常喝这劳什子么？苦的中药汤子一般，恁的难以下咽！”
船上的餐厅里铺的是名贵的波斯地毯，纯手工缝制的，查六这一口咖啡全喷在了地毯上，那英国船东看在眼里，皱了皱眉头，没说什么。
程亦秋本来想呵斥查六两句的，后来看船东没有吭声，再看看忠王爷正在专心致志的研究他自己面前的红酒瓶子，也不曾注意到，于是他自己也不好多说。
谁承想，查六笨拙的用餐刀锯开了一块牛排，便又叫嚷上了：“这厨子端的可恶！把这牛肉做成了这般模样！里面竟然还有血丝，这不是欺负人嘛？！”
说完，把那牛肉狠狠地掷在地上，尚不解恨，又朝地上吐了几口唾沫。
程亦秋看不下去了，大喝一声：“查六，不可无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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