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醒来,荀欢发现窗外正稀疏疏飘着雪花,薄薄扑在地上,像雪绒的毯子。她正想着一会儿出去玩玩雪,就见画眉提着新烧红的炭火,打帘进了屋子。
画眉搁下火盆,又用火钳子勾了勾橘金色的炭块,感慨道:“外头正下着雪,好冷呀。”
荀欢依旧立在窗前,盯着外面的银白院落,“下雪不冷,化雪才冷呢。”
“是真的么?”画眉仔细想了想,雪停后总是异乎寻常的冷,似乎还真是这样。
荀欢心中盘算,太子已经出生半个月了,宫里头还是没有任何异常。昨儿她也听姜老爷提起过,说是沈妃身体恢复了许多,皇上打算着这两日就安排沈家老爷和夫人入宫探亲。
一切都平安祥和,难道说上次穿越的情报错了?
正当她出神琢磨的时候,屋外传来一声通报:“小姐,裴家二公子来了,人就候在院里。”
裴家二公子——
这个称呼对她来说还挺陌生,荀欢在心里默默重复了一遍,才恍然醒悟,这不是师傅么!
一颗心就要提到嗓尖,她不是听错了吧,裴渊会主动来找她?这不正是她日思夜想的么?
屋外通传的小厮见屋子里并无动静,便又重复了遍:“小姐,裴家二公子正候在院里。”
是他……真的是他……
两个多月未见师傅,如今他突然出现,这让荀欢有些发憷。透过厚厚的纸窗,她依稀看见院内伫立着的颀长身影。
画眉见自己的主子莫名其妙僵硬在窗旁,心下奇怪,刚想上前提醒,下刻就见她噌噌朝着屋外走去,连挡雪保暖的披风都忘了披。
裴渊候在院中,手里握着的是片刻前刚收到的书信,来自裴济。
他见姜含出现,便前迎几步,对她行了一礼。
面对着只有一步距离的男神,荀欢心如擂鼓,腮若绯桃,即便她十分清楚裴渊定是有事才来。
“大哥来信,托我将此转递给你。”裴渊的开场平淡利落。
书信的一角已经被冰雪沾湿,荀欢微颤着接过。一切想对他说的话都因为紧张卡在了喉咙里,最后她只挤出两个字,“多谢——”
“信已送到,那在下就告辞了。”
别——别急着走啊!荀欢的心在呐喊,这次,她无论如何也得和师傅吃顿饭叙叙旧!
眼下,她唯一正大光明的借口就是裴济了,“裴大哥他还好么?”
“他传信给我说一切都好,想毕,在给你的信里也会提到。”裴渊指了指荀欢手上的信,末了,补了一句:“大可放心。”
“天很冷。”说到这里,荀欢非常应景地打了一个喷嚏,没披外衣的她是真的被冻到了。
阿嚏——阿嚏——
一个不够,她竟然当着男神的面接连打了四五个喷嚏。
裴渊正犹豫着要不要将自己的披风解给姜含,可是她毕竟是大哥的女人,他这么做有些不合礼数。
正当他为难的时候,画眉及时带着披风出现解了围。
“小姐,别冻坏了。”画眉一边叮嘱,一边为荀欢披上了软绒披风。
几个喷嚏打过后,荀欢觉得半个脑袋都晕晕的,原本想说的话也忘了个干净。
“快带你家小姐回房取暖吧,我也回府了。”
荀欢哪里舍得他走,她想再唤住他,却又是不受控制地打起了喷嚏。
这是老天爷不留人么,望着男神那已经拐出院落的身影,荀欢的心里头,痛啊。
回到房里,她拆开裴济的信,认真读了起来。
裴济在信里说,他一切安好,夷胡国这边只是偶尔滋扰生事,他猜测自己不出多久就能回京。
荀欢放下信,吩咐画眉为她取来笔墨。好在过去做太子的时候,她跟着裴渊学得了写好字的本领,此刻方能下笔无犹疑。
她回复裴济,说自己也一切安好,京中一切都好,让他放心。写到这里,她停顿了片刻,犹豫着,是否要提醒裴济当心苏抚的兵马。可是这样提醒,又太过突兀,不但不会让裴济信服,反而有招致祸患的可能。更何况,此信虽是封好送往胥阆山,也保不齐半路会被人拆看。
这样想着,荀欢搁下了笔,这次就暂时写这些。现在离裴疏裴济出事尚有整年的时间,她可以日后再踅摸机会。
这日的雪,稀稀疏疏,自一早直下到傍晚。因着雪势不成气候,大都落在地上,转瞬就化开了。
入夜后,姜老爷踏着一地残雪,也不顾鞋袜被雪水沾湿,急匆匆地赶回了姜府。
彼时,姜夫人正在铺床,她看见自家老爷神色匆忙地进了屋,便自然问道:“这是发生什么了?急匆匆的。”
姜老爷解开长蓑,递给姜夫人,低沉着音道:“宫里出大事了!沈妃她——她自戕了——”
“什么?”姜夫人不敢相信自己所闻,“你说的是妩儿?”
“嗯。”姜老爷沉了脸色,解释道:“一个时辰前的事儿。嫔妃自戕是宫中禁忌,是对圣上的大不敬。更何况太子刚刚降生,还未满月,圣上已经雷霆震怒了。”
“那沈家那边——”姜夫人仍是沉浸在震惊之中,“好端端的人,怎么说自戕就自戕了,她才刚生下龙嗣啊。”
姜老爷愤恨地捶了一下茶案,“沈兄和嫂子已经被关押收监了——”
姜夫人一口气难以喘上来,她忙扶着圈椅,坐了下去,一边顺气一边问:“会怎样?他们会怎样?”
“也许圣上会顾念沈妃诞下龙嗣,从轻发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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