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并不感到惊讶。“你说的话有根据吗?”
“有。”
“我很高兴得到这个消息,但公司制度不允许透露我们记者的电话号码。除非——”
“我可以理解。我会给其他广播电视公司打电话的。谢谢你,耽误你的时间了。再——”
“等等,”她说,“别挂好吗?”
编辑让对方等着。然后伸长了脖子看过去。虽然过滤那些潜在的骚扰电话的技术绝非尽善尽美,但这个打电话的人已通过了英国广播公司鉴别来电可靠性的两道不成文的测试。他拒绝透露姓名,还迫不及待地要挂电话,而那些雇佣文人和乱夸海口的人总是哀求着哼哼唧唧说个没完。
她庆幸的是,记者总是处在一种无止境的担心中,惟恐错过重大新闻,所以他们几乎很少骂她把时间耗在时不时会出现的幻想型精神病患者身上。浪费一个记者五分钟时间还可以原谅,错过一个头条新闻则不可饶恕。
她打了个哈欠。对着电脑敲下关键字“先知之地”。看到那个报道教宗选举的现场记者的名字时,她笑出了声。他还是个新手,英国广播公司把他从某个伦敦垃圾小报调来处理一些平淡无奇的报道。很明显他是从底层写社论做起的。
等整整一个通宵做十秒钟的录像,他也许腻烦得都要发疯了。能打破这种单调他肯定会谢天谢地的。
英国广播公司的编辑抄下这个记者在先知之地的卫星电话号码。然后,她又点了一支烟,把记者的电话号码告诉了这个不透露姓名的人。
“没用的。”莫莫在教宗办公室来回踱着步子说,她抬眼看着教宗内侍。“即使花园侍卫队能过滤掉电子干扰,他们在检测时还必须差不多正位于储存器的顶部位置。这样才会检测到信号……还要不被别的障碍物挡住才行。如果它被放在金属盒里埋在你们地底下或者藏在上面的通风管里怎么办?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们根本就没法找到它。再者,如果花园侍卫队中已有对方的人混进来了呢?谁能说这个搜查就是彻底的?”
教宗内侍看上去精疲力竭。“那你说该怎么办,莫莫?”
莫莫有点慌乱。这还不明显吗!“内侍,我建议你立即采取其他防范措施。我们可以抱着一线希望但愿司令的搜查成功。同时。请看看窗外,看到那些人了吗?广场对面的建筑?那些采访车?还有游客?他们很有可能就在爆炸冲击波的范围之内。你得立即行动。”
教宗内侍漠然地点点头。
莫莫感到很沮丧。保罗让大家都坚信时间还绰绰有余。但莫莫知道如果先知之地陷于险境的消息泄露出去,不出几分钟整个广场就会挤满围观的人。她就曾经见过国会大厦外的情形。在一次有炸弹威胁的人质案件中。数千名围观者聚集在大楼外面等着看结果。虽然警方告诫他们有危险,他们却围得越来越近。没有什么比人类的悲剧更能激起人类的兴趣。
“内侍,”莫莫敦促道,“杀死我父亲的人就在外面某个地方。我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想从这儿冲出去找到他。但我还站在您的办公室内……因为我要对您负责,对您和其他人负责。各位的生命危在旦夕,内侍,您听懂了吗?”
教宗内侍没有回答。
莫莫觉得自己的心在剧烈地跳动。为什么花园侍卫队查不到那个该死的打电话的人?坑爹派的杀手就是关键!他知道负物质在哪里……真该死,他知道红衣主教在哪儿!抓住杀手什么都解决了。
莫莫觉得自己都要精神错乱了,她感到一种陌生的苦恼,一种孩提时有过的苦恼,那是她在孤儿院度过的日子里体验到的无能为力的挫败感。你有办法的,她暗自想道,你总是有办法的。但这不管用,她的念头突然冒出来,让她感到窒息。她是研究者,是解决问题的人。但这个问题没有解决办法。你获得什么数据了?你想得到什么结果?她提醒自己深呼吸,但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她失败了。她感到窒息。
知秋的头一阵阵痛,同时他觉得自己仿佛在理智的边缘徘徊。他看着莫莫和教宗内侍。但是一些可怕的景象模糊了他的视线:爆炸,媒体云集,开动的摄像机,四个打上烙印的人。
塞旦……路西弗……光明使者……撒旦……
他不去想这些骇人的景象。这是精心策划的恐怖行动。他提醒自己,急切地想弄清事情的真相,蓄谋制造混乱。他回想起自己旁听过一个讨论会。他还从来没有像那样看待过恐怖主义者。
“恐怖活动,”老师讲道,“有个惟一的目的,是什么?”
“杀害无辜的人?”一个学生大胆地说。
“不对。死亡只是恐怖活动的一个副产品。”
“显示他们的势力?”
“错了。不存在软弱的组织。”
“引起恐慌?”
“对了。很简单,恐怖活动的目的是制造恐怖和畏惧。畏惧能让人丧失对当局的信任。它从内部削弱敌人……引起民众的不安。把这记下来。恐怖活动不是宣泄愤怒,它是一种政治武器。扯下政府绝对可靠论的面纱。你就使政府丧失了民众对它的信任。”
丧失信任……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吗?知秋不知道全世界的教徒看到那几个红衣主教遍体鳞伤的样子时会有何反应。如果一个牧师的信仰不能让他远离撒旦的祸害,那我们其余这些人还有什么希望?知秋的头突然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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