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观景舱的时候,我尚能够强装着镇静,和紫菀有说有笑,一方面是不要让她看出有什么端倪,二则我也也不断地给自己打气,希望自己可以创造一个奇迹。但随着舱体不断升高,一种说不出来的压迫感却不受控制地弥漫了我全身,我不得不背靠舱壁,呼吸慢慢地粗重起来。
我能行的,我告诉自己。
观光舱的四壁都是透明的钢化玻璃,还好在舱壁上也安装着一些不锈钢的扶栏,我的两只手紧紧地抓住扶栏,让自己坚持住,起码能站在那里,不至于瘫软下去。
“大叔,你身体不舒服?”紫菀终于发现了不妥,从对面走过来,习惯性地用手指戳戳我的胳膊,盯着我的脸,露出关切的神色,“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病了。”
“我很好。”我努力向她挤出笑容,缓缓地告诉她,“我只是有恐高症而已。”
“大叔,你别开这样的玩笑。”紫菀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看着我,一脸地震惊,那一刻,我好像真正明白了目瞪口呆的真正含义。
我苦涩着点点头,“不骗你,真的。”
“那你还来这里干什么?”她哭丧着脸,一副既担心又无助的样子。
“我以为我能行的。”我努力调整着呼吸,“我知道怎么缓解这种症状,因为我一直就想克服它,只是以前没有找到机会,这次终于让我逮住了。”
“让你逮住了?”紫菀哭笑不得地看着我,“你是指逮住机会,还是逮住我啊?你这是在明目张胆地挟持我,绑架我啊,你知道不知道你是个骗子?行为很恶劣的骗子?”
“知道。”我硬着头皮,苦笑不已,“那么,你愿意不愿意帮助一个骗子克服恐高症?很简单,就像刚才这样,不停地和我说话,这样可以分散我的注意力。”
“可是,我哪有那么多话和你说呢?”紫菀不知道是不是真地很为难,皱着眉头,“我和你不是很熟阿。”
“你只要提问题就好了,但不要太困难的,让我难以回答的。”
我鼓励她,也鼓励自己。
“好吧。”她无可奈何地说,“你叫什么名字?”
“王子健。”
“你知道不知道你很欺负人?”
“不知道。“
“你为什么要叫王子健,不叫王无赖?”
“问题太复杂,拒绝回答,问下一个。”
“还可以拒绝回答阿?”紫菀愕然地看着他,“这还有天理吗?”
“非常有天理。”
“你知道你把我们都吓着了吧?”紫菀问。
“你们?”
“你看看其他人?”紫菀忽然脸色古怪的说。
“至于吗?”我心里也犯嘀咕,扭过头,看到观景舱里另外那四个人远远地站在舱体的一端,怯怯地望着我们。
那两个成年人本来紧张地盯着我看,但我望过去后,他们似乎不敢对视我的目光,躲闪着,把脸侧到一边,紧紧抓住孩子的手。
“你把人家吓着了。“紫菀低声说,“他们看样子不是华人,估计听不懂我们在说什么,也许还以为我们两个精神有问题,在座舱里吵架呢,你要不要用英语和他们解释一下。”
“不至于吧?”我强笑着说,“我现在感觉好多了。况且,如果他们真地有所怀疑,我贸然走过去,可能更吓着他们了——要不,你过去和他们解释一下?”
“那就算了,”紫菀迟疑了一下,拒绝了我的建议,只是急切地说,“下一步怎么办,我不想像个傻瓜一样和你做问答游戏,而且你还拒绝回答。”
“下一步呢,书上说,还是要多说话,以保持心情放松。”我紧紧抓住手中的护栏,一步步挪到到座舱的另外一边,面对着座舱的玻璃,“现在就要开始看风景,向高处看,向远处看,不要向下面看。如果向下面看,下面就像一个巨大漩涡似的,万一把持不住,口吐白沫,昏厥倒地也有可能。”
“你昏倒一次,我观摩一下?”紫菀也走到我旁边,看得出我在尽量地自我调整,她的神经也不那么紧张了,取出一个小型的数码相机,开始拍照,“前面那是什么?”
“那就是滨海湾,“我说。
“呃,看起来很蓝呢,比照片上都好看。”紫菀兴奋地说,双手撑住栏杆,踮起脚,虽然隔着厚厚的玻璃窗,却好像要把身子探出去一样。我看着她高兴的样子,自己无声地苦笑着,慢慢地退回座舱的中间,坐在那里的长凳上。
“怎么了?”紫菀没有听到我的声音,转过头,才发现我坐在那里,连忙走了过来,在我对面弯下身子,关切地看着我,“刚才不是好好地吗?”
我摇摇头,“刚才你往外面一探身子,让我意识到这是在摩天轮上,而且我脚下是悬空的。本来我刚才我一直在自我麻醉,刻意不去想这些事情的。”
紫菀盯着我的脸,没有说话,好像在想着什么。
“我们只能在观景舱里呆半个小时的时间,现在已经剩不下多长时间了,你玩你的就好了,对不起。”我避开她的目光,觉得很没用。
可紫菀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在我旁边坐下。
我心里其实很内疚,不敢看她,于是仰起头,望着舱顶的天花板,慢慢地调整自己的呼吸的频率,想让自己尽量平静下来。但忽然间,我觉得自己的手一热,低下头,发现紫菀的手搭在自己的手背上,我惊愕地看着紫菀,发现她一脸认真地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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