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形容,我赞同。
傅语冰是个说话的专家,三言两语便能扭转剧情,把秘而不宣变得坦诚。
我是晓得他舌灿如莲的厉害的,当年他只身去办公室讨要被班主任没收的单反,好几个老师一起责难他,最后都没能如愿,反倒叫他拿回了自己的单反。
这件事被那些恰好在办公室里围观到全程的学生传的十分邪乎,什么版本都有,连他自己听了都惊奇。
后来他告诉我,他不过说服班主任给他外公打了电话罢了。
他外公本就是位心里眼里全是艺术的大家,这下有人竟敢当着他老人家的面说艺术的不是,是玩物丧志,再加上他从旁煽风点火,当下便炸了毛。
从那时起我便意识到,永远不能和这个男人吵架,除非他有心让你,否则你绝对赢不了。
可是……那日婚礼再相见,面对我的责难,他却哑口无言到了那般境地。
大概是知道了什么吧——我也只能这么想。
傅语冰这样精明的一个人,若是想知道什么,套几句话就大抵清楚了,再加上有贾越秋那家伙的反骨,我根本不指望他能被永远瞒着。
我害怕的,不过是一个清楚明白的解释罢了。
我没法向他解释什么,连我自己都不大明白当年自己是为了什么这么疯狂。为伊消得人憔悴?我可没这么诗意。
人说情缘,多不过是说恋人小指上的红线,红线越长,越容易乱,乱得扯不清了,就容易断,断便断了,谁还有那个心思总是不依不饶地嗟叹?
放不下的,都是未完成的。
正如宋九秦,尽管嘴硬地说着永不原谅,心底还是渴望的,不然也不会幻想自己成为宋十清,成为那个一直被陪伴着的女孩,成为不害怕孤单的自己。
她不计后果地换轨人生,不过为了靠近她放不下的,实现她未完成的。
我大约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女孩哭着唱着“goahinkshe’llknow.”的模样,她说,她从来都不愿意知道。
不愿意知道父亲又有了孩子,不愿意知道妹妹又添了心事,不愿意知道自己又成了多余。
这样的宋九秦,让人心疼。
她的身体已经虚弱到要靠打营养液维持正常生理功能了,可“不改”毕竟不是医院,若是接了生意,忙起来根本分shen乏术,而且宋十清有学业在外,送回老家,如今看来也无法实施。
“十清,你要是信我,可以放心将宋九秦交给我,”我坐直了身体,让自己看起来挺拔得像是足以依靠一般,“我母亲任教的学校有附属精神疗养院,她在那里,可以受到全面且有效的治疗,我保证。”
“不不不……我不是不信你!我只是……”宋十清似乎还在犹疑。
“你不一定得无时不刻陪着她,”傅语冰从容打断了她的踌躇,语气有些淡淡的,“别说现在宋九秦还未清醒,就算她清醒过来,你的寸步不离,也会成为她难以承受的精神压力。”
“所以我会是她的压力吗?”宋十清的声音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会。”他正色道,“互相在意的人,都会成为彼此的压力源,你和宋九秦是这样,和你父亲是这样,和祁孟宸也是这样。”
猝不及防被提到名字,祁孟宸略略惊诧的目光递过来的时候,我看见傅语冰慢条斯理给了他一个wink。
这是什么节奏?!
祁孟宸有些脸红,但好歹是从刚才的沉闷中走出来了,说到底还是二十出头的小男生嘛,吃点小飞醋很正常,知道自己理解偏差会烦躁更正常。
至于傅语冰那个正经着正经着就开始不正经的家伙……就另当别论了。
我不动声色地翻了枚白眼,深呼吸一口,顺着他的话继续往下劝。
“而且十清你想想,宋九秦的潜意识里是另一个你,没有人会不在意自己,这样一来,压力值还会翻倍。”
“他们说的有道理。”祁孟宸耳尖还有些泛红,但眼底已没了之前的郁郁之色,“大学的附属医院一般离大学城不远,交通应该是便捷的,到青镇路程也不长,坐高铁很实惠。”
他的话音很稳,几乎与前无异,可情绪却犹如潮水一般汹涌起来:“十清,无论压力如何翻覆,我都会在你左右,这是我没有为你做到的事,但并不是亏欠的补偿,而是迟到的承诺。”
情话一出口,难题自然告一段落。
宋十清酡红着脸妥协了,想来也是把那些感性中驱生出的念头,通通梳理过一番,才深究出了利弊。
疗养院的采光很不错,透亮的阳光轻轻巧巧落在宋九秦苍白的脸上,居然显得有些温柔。
她还是那副失了生气的样子,好像谁也叫不醒,许期兮给出的建议,是找到一个源——一个不属于宋十清的爱恨嗔痴,而是属于宋九秦的,曾经流连过的,源头。
此源究竟能牵扯出什么缘,而彼缘又该上哪儿去找?
宋九秦的过往,是一个说不清道不白的谜。
宋十清很沮丧,因为宋九秦知道她所有的心事,而她却一丁点都不了解宋九秦,事情说开以后,她的情绪临界就如同河水涨位似的,无休无止地在警戒线上下波动,再不是那般死鸭子嘴硬,她捂着脑袋撞墙,撞起来咚咚地响,嘴里“怎么办”、“怎么办”嚼个不停,一会儿哭腔直冒一会儿郑重其事的,精分得厉害。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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