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袭之胜
五月初二开始,连日暴晒,康城数日之间便似进入了盛夏,早栀子都似要提前开放,已含了花苞静静等候时日到来。
五月初十夜,墨河边,赵临雍站在大坝上,夜色中,一袭玄色长袍偏偏纷飞,不停跟身旁的钟函说着什么,只见钟函低了头应答着。刚入子时,就见顾云涯亲临,钟函上前耳语了几句,顾云涯颔首示意。
岸边将士整装待发,就听钟函一声令下,迅疾消失在暗夜里,宛若从未存在过。钟函看向岸边沉吟的顾云涯,“公子,一切都准备好了,公子请先和军师离开,接下来的事末将自会处理。”
似是没听到下属的回禀,顾云涯依旧沉默,这让钟函心里略有不安,但听顾云涯接道:“你和军师先走,你轻功不及我,我来。”
听得这话,饶是赵临雍也不由一惊,暗夜里看不清他的神色,但也依稀看出一丝震惊。钟函也立刻劝道:“公子不可,这里不安全,还请公子与军师立刻离开。”
“你可以为了你手下的士兵而选择自己来做,我为何不可为我大将选择如此。”说罢语气陡然凌厉,“右将钟函听令。”
钟函单膝点地,“末将在。”
顾云涯神色未变,“速带军师离开,保证安全将军师送回康城,切不可大意。”
钟函不忍离去,但又隐约明白公子话中意思,大概还是防着赵临雍,立时答道:“是,末将遵命。公子保重,平安归来。”
说罢行了个大礼,起身伸手示意赵临雍跟他走,赵临雍也并未多说,紧跟在钟函身后,两人乘千里良驹迅疾奔去。待到确定已经离康城不远,钟函这才勒了马,取出一筒焰火通知各方,这才上马继续返回康城。
马儿还未奔出几里路,就听背后传来一声巨响,赵临雍回头,就见身后红光映天,绚出漫天流霞。想来此刻堤坝应该已被炸出了缺口,滔滔江水已经顺流而下,一霎间就会淹没宜城和邺城吧。
思及此处,让赵临雍出言叹息的却是另外一件事,“可把自身生死置之度外,以保将士万全,难怪如此年轻,率领的顾家军却无往不胜。”
钟函静默一会儿,接道:“是,虽然万事亲力亲为并非一个统帅所该做的事,但也正因如此,公子才会如此受人敬仰,士兵才会愿意为他卖命。”两人无言,两骑飞奔在夜幕里。
一切进行得太过顺利,后《嘉州旧事》只留下了只言片语来描述了这件事:奉光十九年五月初十,墨河夜遇涝灾,宜城、邺城被淹。五月十三,顾家军连取两城。
五月十三夜,顾家军已经进驻邺城,而赵临雍却在此刻格外地忙了起来。先是沿墨河往下视察河水情况,再逐个盘查城中井水的余毒情况,如此半天下来,已到月上中天。
待得回到驻地,本想直接休息,却不料顾云涯早已在他营帐中等他。见他回来,只淡淡问道:“怎么你不在,连碧娆也未看见?”
“碧娆毕竟是女儿身,在军中多有不便,在下让她留在康城了。”赵临雍知他来意,也不拐弯抹角,径直回禀道,“在下已经查看过了,墨河之中余毒已清,城中井水邢关将军也在派人加紧清毒,最晚明日便可恢复了。只是,云梦湖里余毒积存颇多,需要耗费些时日。”
出乎意料,顾云涯并未有太多担忧,“无妨,让钟函多派些人守着就是了,只要不伤人,慢慢清干净就好。”
赵临雍执了茶壶为顾云涯斟茶,“不知公子这次为何会同意投毒?这番下来,虽然时日不长,但听说也误伤了几千人。”
顾云涯端起茶喝了一口,似是凉了,便放回原处,“军师心里清楚。积雪融水不同于真正的涝灾,蓄水良久能维持的时日也不过就是三个时辰,如若不投毒,即使趁他们大乱奇袭,怕伤亡人数也不止这几千。”
赵临雍反倒不介意,倒是喝了一杯,又为自己续了一杯,“在这之前,在下还以为公子心中一条人命也关天,但不想公子竟能做如此决定,就不怕这对公子日后的声誉有所影响吗?”
顾云涯冷冷一笑,“自然是不愿做这事的。不过军师当日一定要提起初雪,不知军师话外之意是否如此?”
“果然是聪明人。”赵临雍倒是愣了一会儿,“赵朔现在的确逼得紧,任姑娘日子的确不太好过,万望公子加快速度,好早日护得任姑娘安宁。”
“军师似乎格外关心初雪?”顾云涯已不自觉咬紧了唇。
似是感受到了空气里蓦然出现的冷意,赵临雍笑笑,“任姑娘待在下有知遇之恩,又曾有活命之恩,在下这条命都是欠任姑娘的,自然格外关心。”
“原来如此,初雪倒不曾对我提起过。”顿了顿,“既然如此,军师今日早些休息吧。听碧娆说,军师之前曾帮初雪打理过京中生意,想来也精通这些,倒麻烦军师明日帮我清点一下文家现下的财物。”顾云涯说完也不客套,便转身离去。
赵临雍在身后拱手相送,眸子里却有一丝精光一闪而过。
次日一早,赵临雍便早早到了文府,细细盘点了整整一日,直到酉时才回营地禀报,顾云涯见他来也不客套,直问道:“怎样?”
赵临雍将汇总后的账目呈上,“按账上清算的,除掉此次意外毁坏掉的,按照军中开支,文家的这些东西大概也够支持个大半年了。”
云涯的目光倏忽变得凌厉,“军师刚来,怎知我军中开销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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