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立青山,近处有河流,河畔栽桃林,林间隐小屋。
时至初春,四方天地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朦胧苍翠,昨夜下的第一场春雨,淅淅沥沥,清濯万物,微风拂面而来,清凉之中,犹有丝丝尚未远去的冬寒。
黎明时分,云散雨歇,一抹柔和的晨光,从远方山头徐徐腾出,光华四落,普照大地。
桃林深处,小屋木门掀开一条窄窄的缝隙,少年人熟练地侧身走出后,轻手轻脚地将门扉合拢,然后快步走到桃林外的河畔,开始习剑。
剑,是一柄缠满裂缝的木剑。
人,则如平凡的农家少年,相貌无奇,身型略微消瘦,一身灰衣上,更有不少杂乱的补丁。
少年人的剑术,也大抵是有缺陷的,一招一式,全无章法,好似街头巷尾的花绣杂耍,偏偏他又极为认真,持剑的手,稳稳当当,凝神定气,练得一丝不苟。
时光流逝,不知不觉间,少年人就从清晨练到了正午时分,他方才收剑而立,一摆袖子,将额头的汗水擦拭干净,再喘上两口气,仰面望向愈发明媚的阳光。
在这时候,少年人才发现,在阳光之下,走来一位老者,他穿着华贵的锦袍,须发皆白,却不显老态,面色红润,走起路来,亦是昂首阔步,每一步都带着奇特的韵律,如龙行,似虎步。
这像是一位踏青游山的寻常老者,他大步走来,片刻之后,便驻足于桃林外。
只见数十株桃林,因昨夜春雨而满树齐开,淡淡的粉色点缀在盎然的春意里,与远方四野的青绿中。
锦袍老者闭上眼,深吸一口带着花香的空气,露出陶醉的笑容,复又睁开眼,赞叹道:“春色暖先开,千叶胜百花,遥望十里红,无风暗香来,好一处世外桃源。”
少年人闻言,不由得一指四周,大声说道:“老人家,这里的桃树都是我爹亲手栽下的,已经长了十六年。”
正当他自鸣得意之时,岂料老者吹了吹胡子,一瞪眼,喝问:“你爹种着的,就是你种的?”
少年人吓了一跳,顿时哑口无言,面上两颊泛起微红,又听得老者问道:“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林逍!”
“你在练剑?练于我瞧瞧!”
老者目光炯炯,竟让林逍一时不敢直视,心底更是对这位素未谋面的长辈,多了几分害怕。只是他少年心性,强行压下惧意后,冷哼一声,练起剑来。
木剑起舞,微微而颤,林逍正欲将剑刺出,忽觉眼前有一道黑影闪过,紧接着手腕一痛,他尚且来不及做出反应,木剑就被夺了去。
老者如鬼魅般,一步迈出,顷刻而回,他掂了掂入手的木剑,说道:“小家伙,你所练的本是一套肃杀之剑,招式虽简单,却可在舞动之时积聚杀意,讲究的是剑出如龙,一击毙敌。可在你手中呢,该刺的时候劈,该劈的时候挡,且扭扭捏捏,毫无力道,与其称作练剑,不如叫绣花!”
林逍低下头,满脸通红,心中却仍有些不以为然,想来这老者在远处就看到了自己的剑术,早已经过了反复的推敲,否则单凭起手之式,哪能说得如此头头是道?
他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忽闻一声“嗤”响,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来,便见到老者在舞剑。木剑以从未有过的灵巧腾转挪移,剑光闪闪,宛若灵蛇,随着老者时挑时勾的动作而游走四方。
看了一会儿,林逍面色大变,因为老者所舞的,与他曾经所见,并反复在脑海中勾勒的一套剑术,一模一样。
他又不禁沉陷其中,正看得入迷,忽又闻一声“铿”音,回荡开来的声响中,木剑如光般飞出,划破虚空,钉在一株桃树的树干上,直没入柄,而剑身无损。
“小家伙,你说,我的剑术与你爹相比,如何?”
“你识得我爹?”林逍又惊,在他的印象里,这十六年来,自己的父亲除却栽树农耕、饮酒醉吟外,似乎再未做过其余事,也不与任何人产生交集。
而当老者蕴含着几分迫切的明亮目光望来时,他又不由得回忆起唯一一次见到父亲练剑的场面。
一想到那直让天地变色的惊世剑术,林逍就干脆地摇了摇头,回望老者,肯定地答道:“你不如!”
老者听了,竟然不怒反喜,哈哈大笑道:“是了,若单论剑术,我怎及当年的南城第一剑!”
“南城第一剑?”林逍目光亮起,虽然一起生活了整整十六年,但他对一向寡言少语的父亲,却是知之甚少,如今突然来了位似是其父当年的旧识,又怎能不纠缠着,套出些许隐秘来。
但老者不理会他,而是环顾四周,然后掰下一截较长的桃树枝,走到河畔,蹲了下来,他随意地摆手,要将林逍赶走,“去去去,一边去,莫要扰我垂钓。”
林逍一呆,只见老者左手杵腮,右手握着树枝的一端,将另一端伸入河水中,竟当真摆出一副待鱼上钩的架势,树枝上,还有几朵盛开的桃花和嫩绿的新芽,随着水流冲刷,随波而去。
“无饵无钩,连杆子都不伦不类,这算哪门子垂钓?”林逍叫道。
老者却是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斜睨了他一眼,便耷拉下眼帘,似是昏昏欲睡。
林逍七窍生烟,挥起拳头就要冲上去,但一想到老者那手堪称恐怖的剑术,又讪讪地止住了步伐。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缓缓而来。
一名清瘦的中年人,扛着一柄锄头,农耕归来,他的容貌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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