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少爷皱眉道:“有何不可?”
“噗嗤……”边上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头上的花枝乱颤道,“张少爷,这盖头自然是要拜了天地,进了洞房之后再才能掀的。”
张赐进虽说与宿平年纪相若,却终归是有钱人家,平日这些热闹反倒看得少了,自然不知其中规矩,便向珍有才道:“当真?”
珍有才道:“确是如此。”
张大少爷道:“那我如何知道这新娘子是不是我小媳妇?”
女人又笑道:“咱们几十双眼睛给你盯着呐,张少爷就放心吧。”
张大少爷拍手道:“既然如此,那就快快拜堂,快快洞房罢!洞房最是要紧了!”
女人捧腹道:“拜堂须到张少爷的府上,如今却是吉时未到。”
“管他甚么吉时凶时,眼下便是好时!”张赐进朝外一声令下,“田师父,咱们这就回去!”
田丘已在院子里候了半日,早也等的不耐烦了,一挥手道:“走!”
这满院子的人登时动了起来,王小癞子便在其中。
小癞子今日看着有些郁郁不乐,宿灵毕竟是他从小的邻居,也是他第一个看上眼的女子,自从那日得知张赐进要逼宿灵作妾,他就觉着心里空落落的。然而,任他如何对张赐进心存不满,却不敢宣之于口,不说此地张家势大,单单“师父”田丘这关,他便过不了。田丘虽教了他几年拳法,但小癞子知道,自己一旦得罪了张家,田丘的拳头定会第一个落到自己脸上,一点儿都不会觉得过意不去。
宿母的眼泪从清晨掉到了现在,掉了又干,干了又掉。
宿树根的拳头捏得青筋爆起。
这些都无济于事。
灵儿还是被人扶着进了轿子。
迎亲的人走了个干干净净,甚至连招呼都没有和新娘子的父母打过一声。
锣鼓之音愈来愈小。
宿树根急步走出院外,他此刻要去孙犟头的家中去找到宿平和继康。
却不想孙犟头来了。
“宿平呢?那位老先生呢?”
“继老弟让我告诉你,安心歇着,灵儿马上给你送回来……”
……
迎亲的队伍出了半山沿,一路往东边行去。
“小媳妇儿披红头儿,少爷我来迎亲呐……小媳妇上花轿儿,少爷我骑大马呀……红头下的甚么样儿,少爷我早瞄过啦……大眼汪汪小红嘴儿,少爷我亲两口儿啊……”
正在张大新郎官唱得欢时,却听一旁的珍有才突然叫了句:
“少爷快看!前面有人!”
“什么人……人……”张赐进不爽地看向前头,旋即破口大骂道,“你姥姥的!不就一个人么!大白天里鬼叫个甚!”
珍有才道:“少爷,我知他是一个人,可……他好像不是个寻常过路的……”
张大少爷的右耳不大好使,眼神却是一点都不含糊,微微一愣之下,方知珍有才所言非虚。
那人的确不像是个过路的,反倒像个拦路的。
一匹马,一个男人,一杆大长枪。
马是高头大马,虽没有白得似雪,却也黑得发亮。漆黑的马鞍下,蹬着墨黑的靴,墨黑的靴上是青黑的衣,青黑的衣旁露出黝黑的肩,黝黑的肩背扛着铁黑的枪,铁黑的枪头没有一丝红缨花坠,却有一尖铮亮的银光。
男人连马,就这样一动不动立着,任由迎亲的队伍越来越近,却如生了根一般地扎在路头中央。
路不宽,锣鼓之声戛然而止。
张赐进不干了,放眼永和乡,本大少爷怕过谁来?——他手里有枪,少爷手下有人,他只有一杆枪,少爷却有几十条人,一人一口唾沫星子,淹也将他淹死了。
三十来步路,眨眼就到。
到了跟前,面对面下,张赐进又是一愕。
他十二分地不喜欢此人的身材样貌!此人看着年纪比自己大不上几岁,骑的马儿也是一般膘健,却整整高了自己一个头,俯视自己的脸上还带着笑意。——这似笑非笑的脸更是可恶!刚硬的下巴上,是微微弯起的刚硬嘴唇;刚硬的嘴唇上,挺起一个刚硬的鼻梁;刚硬的鼻梁上,端着一对刚硬的眼睛;刚硬的眼睛上,冒出两条刚硬的浓眉。
这青年的眉毛没动,张赐进的眉毛倒掀翻了。
“哪来的黑畜生,还不快快滚开!”就见张大少爷瞪起两眼、探起身,却是对着青年胯下的黑马喝斥起来。这“指桑骂槐”的妙招,让他心头很是畅快得意。
青年也不生气,慢腾腾俯下身子,只轻轻一扯缰绳,那黑马便转过了头来,与他贴了个近脸,“嗯嗯啊啊”了片刻,好似那马儿真个与他在低声交谈一般,最后才面露叹息地朝张赐进道:“小黑委屈极了,都不愿同你说话。——我说有你这样的么?我家小黑好歹与你也是亲戚,当着如此多的外人,怎么地也给个三分面子嘛。”
“你!……你、你、你……滚是不滚!”张大少爷一张白脸气得通红。
青年神色自若道:“这路,是你家的不成?”
“哈哈……”张赐进怒极反笑道,“说的不错!这路它就是我家的!——来人!给我打得他连亲爹都不认识!”
那些家丁早知此事不能善了,闻令顿时个个现出横行跋扈的本色。
“慢!”却见早立一旁的田丘叫了一声,向张赐进道,“今乃少爷大喜之日,实不宜动刀动枪……容我与这位兄弟说上几句。”说到“枪”时,他的眼睛还不由地朝青年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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