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冬夜。
鹅毛般的大雪,洋洋洒洒,丝毫没有丁点停下来的意思。平常时分就像标枪一样直刺天际合抱粗的大树,矗立在雪中,只能看到巨大的树冠被皑皑白雪覆盖,放眼望去,就像一朵朵巨大的白云铺在山上。视力所及之处,连绵起伏的一座座大山也依稀只能看出大概的一个轮廓,充满圣洁但又给人以巨大的压力感。
有些破旧的泥土老屋里,李良抬起头,看着窗外齐腰深的大雪,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大雪封山已经7天了,家里存下的口粮,不知道还能支撑几天。地里留下的过冬辅粮番薯,这一场雪下来,怕是能正常收取的也所剩无几了。想到这些,李良不由皱了皱眉头。这时,李良觉得床上有动静,转过头去看看,原来是熟睡的妻子动了动身子,看着妻子脸上露出的笑容,一种幸福感涌上心头。依照母亲的说法,妻子近几天即将临盆,想着妻子辛苦的怀着孩子,但每次面对家里的困难时总是温柔一笑,会好起来的。他的心就忍不住隐隐作痛。
看着妻子隆起的腹部,听见窗外尖利的呼啸声。不知怎么,李良忽然想起了20年前的那个雪天,那时,他才只有几岁,正在玩耍的他,忽然被母亲给叫住了,他忐忑的跟着母亲来到父亲的床前的时候,父亲慈爱的摸了摸他的头,他忽然看到了父亲眼角一闪而逝的泪花!爸爸怎么了?印象中,父亲总是乐呵呵的。看着他疑惑的眼神,父亲突然笑着说,你长大啦!可惜,爸爸没用,没能重现家族昔日的荣光,还让你和妈妈吃了不少苦。哎,要是能再多给我点时间,该多好啊!
李良思绪收回来,家族?太遥远了,这20多年来,他和母亲就一直住在这个宁静的小山沟里面,偶尔和几里外的几户邻居走动走动。自从那天后,他再也没有了父亲。
家里也很少有外来人,母子两人就相依为命了这么多年,这么多年来,他也从来没有从母亲那里听到关于家族的信息。母亲总是教导他,只要勤劳踏实,总有一天,也能过上美满的日子。这么多年过去了,家里的生活,只要不是碰上灾害年份,家里每年都还能有余粮。善良的他们,还总是能接济接济有困难的乡亲们。
只是今年的这场雪来得有点早,妻子又有了身孕需要照顾,也不知接下来的生活到底会受到多大的影响。再次抬起头,刚好碰到妻子温柔的目光:早点睡吧,别太累了,我们还都得依靠你呢!虽然妻子没有说话,可是他还是一瞬间就读懂了妻子的意思。他伸手帮妻子拉了拉被子:我很好,你还是早点睡吧,我可是对我们的宝宝充满了期待呢,你休息好,对孩子好。
转眼又是十天过去了,大雪也终于在三天前停了下来,房前屋后,大道小路上,满是泥泞,行走起来很是困难。心理挂念着妻子,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迎来小生命。看着屋外一片狼藉,远处的山上一点还没有融化迹象的积雪。向来都很淡定的李良,没由来一阵急躁。忽然,“李良、李良”,屋内传来了目前急促的叫声,李良一个箭步冲了进去:“怎么了,母亲?”“快,赶快去东边你三婶家,让她带你去找许妈,快!”“许妈?”李良一个激灵,瞬间狂喜,换上雨鞋,顾不上关门,李良直接冲入到泥泞中,妈,我走啦,您关一下门啊!
许妈,家住李良家5里地,她在整个村子里,都受人尊敬。村子里没有正规大夫,谁家日常有个小病小痛的,都是找许妈给瞧的。不少人都说,许妈的医术,那比河山镇中的医生都要高明呢!更重要的是,现在的村长,当初出生时都是许妈接生的,许妈真正擅长的,其实是接生。不说李村了,方圆几个村子,估计超过半数都是许妈接生的。自从妻子有孕起,目前就不止一次跟李良说,等到妻子生孩子的时候,一定要去找许妈,才最放心。所以,刚刚一听到母亲让三婶带自己去找许妈,李良瞬间就明白了,妻子估计快要生啦!
因为跑得很快,大片的泥泞飞溅起来,瞬间李良的裤腿就布满了泥泞,不过这个时候的李良,显然已经不会在意了,冲到三婶家,看到三婶,李良二话不说,拽起三婶的胳膊就往外拉:三婶,赶紧跟我一起去找许妈!三婶这才反应过来,这李良,平时很有礼貌,从来不会像现在这么失态过,从惊讶中回过神来,三婶一笑,看你这孩子,这么着急去找许妈,你媳妇要生啦?李良忙不迭的点头。好,三婶带你去,你一个男人家过去,还真可能说不清。
一路上,三婶问起这几日的情况,虽然焦急的李良总觉得三婶走得慢了,但还是耐心回答了三婶的问话。到了许妈家,三婶让李良在客厅等着,自己就直接进了许妈的房间,一会儿就领着一个老年妇人走了出来,李良立马站了起来,还没来得及开口,许妈先说话了:情况我大概知道啦,有问题我路上再问你,我们赶紧走。
李良点点头,大步出了门,走了一段,回头看看,虽然许妈看起来身体很好,但毕竟年龄大了,这样的路况,还真有点为难老人家了。李良抬头看了看天,不由再次着急起来。想了想,李良对三婶说:要不我先背许妈走,您后边跟着来?三婶看着李良笑了:你这孩子,媳妇要生了,你就这么开心啊,一点都不像你啊,好吧好吧,你先去吧,反正你家我也熟悉。李良看了看许妈,许妈点点头,李良立刻弯腰背起许妈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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