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717年
雒阳，大殿
“臣郑寤生叩见大王！”寤生行礼。
困乏的周王打了个长长的哈欠：“郑伯，你有大事禀告啊？”
“是的。”寤生铿锵有力地说，“寤生是向大王讨取一个公道。”
周王饶有兴致地问：“哦？什么公道？”
“宋君听取卫国篡逆小人州吁的挑唆，无端纠集卫、鲁、陈、蔡组成五国联军进犯我郑国，还无故占据了邾国土地。”寤生直视帷幕之后的周王。
“呵，我当是什么公道呀。”周王嗤笑一声，“你不是早就打败他们了吗？”
寤生继续汇报：“有赖大王的威严，郑国虽已退却五国联军，帮邾子讨回了封地，但宋君仍不知悔改，先是夺取我国长葛，而后公然违反周礼，不向大王朝贡，实在罪无可恕！大王既然是天子，就有责任对宋公严惩，以警示诸侯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
周王却打着哈哈，提起另外一件毫不相干的事：“今年郑国收成怎么样啊？”
寤生丝毫没有在意周王三番两次的失礼，反而笑着说：“托大王洪福，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这就好了。”周王阴阳怪气地答道：“寡人该庆幸，今年成周郊外的麦子可以留给自己享用了。不是吗？呵呵呵。”
“……”寤生的眼神渐渐变了，嘴上恭敬地说，“雒阳离新郑不过几百里路，如果大王想要粮食，只需差人通报一声，下臣必定大开粮仓，任凭大王取用。”
“不必了！”周王长袖一挥，强颜欢笑着说，“寡人的麦子多得是！”
“大王既然如此宽裕！”寤生故作惊讶地说，“那么，前几年郑国欠大王的借账也就可以一笔勾销了呀。”
周王听了，瞬间感觉自己的牛b被吹破了——其实雒阳刚刚发生过饥荒，如果不是鲁国资助粮草，周王现在连粥都喝不上。
他沉默半响，喉咙里才憋出四个字：“还有事吗？”
“寤生贡献大王白璧一双，佩玉一对！”寤生朗声说道，“希望大王能够秉公处理宋公一案，心比白璧晶莹，志比佩玉更坚。”
祭足献上贡品。
“那好，郑卿的心意寡人收下了。寡人会妥善处理这件事的。你们回去吧。”周王语气不善，手上的青筋已然暴起。
“谢大王。”寤生行完拜别礼，走出了大殿。
这时，周公黑肩上前对周王说：“大王，来而不往非礼也。应该为郑伯设践行宴。”
“设宴？你没看见他刚才那嚣张的气焰？寡人可不愿意与这种人坐在一起喝酒！”
“那么馈赠呢？”
“哼，他盗了寡人的麦子，寡人还馈赠他？让他喝西北风去。”
“周室东迁，郑国是主要的一个功臣。如果不友好地对待郑国，那以后就不会没有人来效忠王室了。”周公黑肩话语里藏着内涵。
周王对上周公黑肩的眼神，思量了一番，说：“来人，去请郑伯留步。”
寤生闻言，迅速折返。
周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故作抱歉：“寡人差点就忘记周礼啊。幸亏周公提醒，才想起诸侯朝见，天子是要有馈赠的。这样吧，寡人就送郑伯五车麦子。如果郑国再有凶年灾荒，就不必让士兵充当农夫咯。”
寤生横眉冷对，供着手没有立刻表态。他知道其实周王是在讽刺他近年命令士兵盗麦子的丑事。
谋士祭足悄悄拉扯寤生的衣角，说：“国君，天子所赐无论厚薄，都应当跪拜谢恩。”
寤生绷着脸跪了下去，生硬地说：“臣郑寤生拜谢大王。”
帷幕之后，周王脑海内正幻想对方吃瘪的脸色，心道：让你尝尝挨了巴掌还要谢赏的滋味。
寤生缓缓抬起头，说出一句令所有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常言道，王以民为天，民以食为天。”
寤生站起身子，侃侃而谈：“意思就是说，国家的底子是老百姓，老百姓的底子是粮食。国家缺少粮食，底子就薄弱。”
寤生又行一礼，极其大声说：“现在有了大王所赐的五车麦子，就是五车底气！今后什么五国联军，郑国也都可以对付了！”
“臣告退。”
周王浑身一抖，险些拾起案几的竹简投掷过去，看那委屈样子，都快被讲哭了。
夜晚，馆舍
“可恶，周天子如此羞辱我！”郑寤生气愤地说，“这五车麦子不能要，明天出了城，我就一把火把它烧了，让他周天子看看我郑国的手腕。”
“不能烧，不能烧。”谋士祭足摆手说，“不但要带回去，还要大张旗鼓地带回去，好让天下人都知道。”
寤生恼怒地说：“什么，嫌我不够丢人吗？”
“这是天子亲口赏赐的，应该接受。”祭足语重心长地说，“如果国君意气用事，把它扔了烧了，天下诸侯就会以此为借口趁虚而入，夺取你手中‘周朝卿士’的大旗。再说，白天大殿上国君那番慷慨激昂的措辞，如雷贯耳，现在怎么好反悔呢？”
寤生头脑渐渐冷静下来：“祭大夫，是我冲动了。”
门外进来一个下人，通报说：“启禀国君，上大夫周公黑肩派人送来两车绸缎和若干宝弓。”
“是吗？”说话间，寤生斟[zhen]了一爵酒。
祭足摸了摸胡子，说：“看来周公黑肩是想替天子弥补过失。”
寤生自顾自地喝酒，气氛有些沉闷。
祭足却笑呵呵地说：“哈哈哈，国君，这绸缎和宝弓来得可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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