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发生得太快!
张莫问已来不及作什么反应,那幽怖蓝光后倏现一张惨白僵直的脸,几与他贴面相对!
这是一张男人的长脸……
在幽暗中煞青煞白!
兴奋且疯癫的眼色如痴如狂,连眸珠都似在眼眶中跳跃!
瞠目瞪视,半人半妖,不人不鬼,直教张莫问头皮炸开!
“啪”!
张莫问想也不想,上去就是一个大耳光子!
响声清脆。
“哎呦!——”
一声凄厉惨叫。
有东西“扑通”重重倒地,还能听见“次溜溜”在地上滑动的尖响。
“哎呦!”“哎呦!”“哎呦!”
张莫问眼前又是一片漆黑,只听得惨叫声在诺大的空间中不停回响,远远近近,如擂大鼓,叫人不得不要去捂住耳朵!
这时“呼次”一响,远处两条火蛇般的细细烈焰环掠侵来,登时在半空中冲燃成一个壮阔的黯淡火圈,包围在内,还未看清,几十条火线如金蛇吐信游走,绕柱窜上,于至高处迅猛延烧到什么,继而点点火头一顿。
“轰隆”!
万光普射!天顶一片通明!
张莫问抬头遮眼,几乎瞎了。
黑幕消退,万间炙亮。
千百座巧夺天工的长明锡灯密密麻麻悬于顶端,炽炽大盛!
灯油纷纷自高空滴坠,晶莹如琼浆花雨。
张莫问无心躲避,只窒息着看向四方。
一座精致恢弘的西洋石室大教堂!
他此刻竟站在中央!
圆穹顶、繁雕壁、叠侧廊,五彩玻璃大窗,零散几尊高大且残缺的白石雕像……
目力所及,空荡荡地就只剩下这些,连可能标注铭识的镶嵌画都从石墙上凿去,然而大理石独有的华丽与肃穆在这高敞的围合中庄严相守,默然追问着那个令人困惑的过去年代。
“……你是谁?”
一个柔弱的声音颤抖问道。
张莫问回头,灯火通燃的大厅中,站出一个年轻人,完全一副孱弱书生模样,头戴万字巾,身着圆制领襕衫,标准的儒士学子面貌,可他两手紧握一根半丈多长、将近一人多高的黑通条大铁尺,似要过来拼命。
张莫问见那书生骨架弱弱小小,端着武器略显吃力,此时此地心中却更是不敢大意。
“你到底是谁?!……”小书生紧张又问,言语间的胆怯难以掩藏,但表现出的决心十分瞩目。
张莫问心中一动,定睛再看,书生手中的铁尺上规规矩矩全是精密的刻度,哪是外边江湖上什么铁尺神功之类的粗砺纹样!
这还真是一把尺子,一把度量用的尺子!
“你又是谁?!”张莫问一阵发懵,开口试探,他一个小伙儿声音清朗,宏伟的大厅中自是又嗡嗡回响起来。
“哎呦!……”
有谁在张莫问身后痛喊一声,张莫问侧头一瞧,噫呀!怎么都把你这个妖孽给忘了?!
地上颤巍巍爬起一个惨白脸色儿的大高个,瘦长身材,乱发蓬头,一袭皱巴巴的长袍,像架在风筝架上。
他捂着脸,鼻血哗哗,真是好不容易才挨着正中央的石供台直起身来。
那书生一瞧,手中铁尺竟“咣啷”掉地,吓得张莫问几乎蹦将起来,又得赶紧转回头看着小书生。
“你……你好歹毒!你怎能下这种毒手?!”书生真的怒了,指着张莫问叫骂道。
“……我!我哪有下毒手啊?!”张莫问心火暴起,举起胳臂就道:“手都抽肿了!肿成什么样了?!我说什么了我!”
“你!……你打他你还有理了!”吵起架来,小书生也不示弱。
这时后边那瘦长竹竿子指天凄凉插道:“你赔我!——”
张莫问仰头一看,穹顶上闪烁的那枚幽亮蓝点,死死嵌入天顶壁画之中,光芒越来越弱,渐渐……不亮了?!
“你赔我!你赔我!你赔我!——”那高个儿像看见了什么人间惨剧,竟向张莫问狰狞扑来!
张莫问这些日子吃的苦还不够伤?!受的累还不够痛?!
正是无处发泄,胸中怒海泛滥,脑中邪火烧天,举拳迎面跳将过去!
哪知那人虽是个不会功夫的,却全凭一身疯劲,简直力大无穷,“嘭隆”就把张莫问冲倒了。
在这世上要想活的长久,那就千万不要和疯子打架。
那人也重跌在地,竟扒拉着凶猛摸到张莫问跟前,张口就往他脸上咬!
张莫问一把卡住他的脖颈,那人的唾沫都甩滴在张莫问的额头上!
“啊!——”书生尖叫着扑到那人身上死命拖住:“主簿!主簿!——不能啊!不能咬人啊!——”
那疯子哪里还是人能扯得住的,他咬不着张莫问,便也死死掐住张莫问的脖颈,张莫问一时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当真危急得很了!
“主簿!——快停下!他是监正的大侄子!——”一个小童的声音远远传来。
大厅一端几扇厚重拱门突然全被推开,张莫问眼角余光晃晃看见几人奋力冲跑抢来,一齐扑到这疯子身上抱扯。
要不怎说人多力量大呐,张莫问只觉脖颈一阵松力,吸入气来,登时躬身飞起一脚,将身上多少人都踢散了出去!
临枫大法好啊,陆家再是对不起他,陆高朗到底还是真心栽培过他!
这大教堂中就跟落雨一样摔满了人。
张莫问猛翻起身来,捂脖大咳,张眼一看,地上除了书生、疯子,还七仰八叉倒着五个小孩儿。<
喜欢印天请大家收藏:(m.shudai.cc),书呆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