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夫来的时候那个女孩已经醒了，简单检查了一下，结果并没有什么大碍，开了点消炎的药就走了。
陈思远这才有时间仔细观察这个女孩：两条辫子粗粗的，眉毛浓密，皮肤白皙，樱桃小嘴，瓜子脸，挺像后世网红张辛苑的。
“姑娘，你感觉好点了吗？”陈母好像对这个女孩天生就有好感，一直围着女孩照顾。
“谢谢夫人，我感觉好多了，我怎么会在这啊？”女孩轻声回答道。
不得不说女孩的声音真好听，一旁的陈思远忍不住靠近了一点。
原来，女孩姓张名翠芳，刚满17岁，本是苏州人氏。之前陈家的制衣厂在苏州招高级女红的时候，因为她手艺好，就把她招来了。
今天正是她休假的日子，来城里采买一些小东西。一个单身小姑娘，年轻貌就被几个巡警盯上了。
“这样的小娘们不调戏一下，不是可惜了吗？”任国奇猥琐地说了一句，带着一帮手下就开始尾行起来。
张翠芳走着走着，也发现了这群人不怀好意的跟着，怎么甩都甩不掉。眼看就要被他们围在一个小巷子里，小姑娘急的都要哭了。正好巷子的墙角堆了几个箱子，张翠芳想都没想，爬上箱子，跳进了院子里。将近三米的高墙，一下去就把她摔晕了。
“既然在我们家被救了，也是和我们家有缘，你先在我们家休养几天吧。”
“谢谢夫人，我还要回工厂上工，就不打扰夫人您了。”张翠芳说着就要起身。
“这怎么行？”陈母连忙把她按下。
“我让我儿子去工厂帮你请假，你放心吧。”陈母和颜悦色的说完，转过头来就换了另一种神情。
“儿子，去制衣厂去，帮翠芳请个假。”
陈思远有点苦笑不得，就算您喜欢这姑娘，也不能嫌弃儿子呀。陈思远的表情有点囧，无可奈何的耸了耸肩。
嗤一声，张翠芳被陈思远的表情逗笑了，这个小弟弟还挺好玩的。陈母见张翠芳笑了，也跟着笑了，挥挥手赶陈思远走。
既然不上学了，就顺便去制衣厂看看吧。叫上方连顺和几个保镖，换了一身行头，陈思远一行人坐着马车就向制衣厂去了。
制衣厂全称叫凤凰牌制衣厂，生产的产品也都有凤凰的图形标志，这是他们家的特色。要是在前清，用凤凰这样的图腾算是违制的，不过现在民国了，也就没人管。而且那凤凰标志简洁美观，要是没有那个标志，衣服还不好卖。
听二舅说，在广东有一些厂子开始仿制凤凰牌的衣服了。陈思远听的时候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不去追究。这年头，民族工业起家不容易，能帮就帮一把吧。
到了厂子，方连顺先去办公室，招呼大掌柜老李出来接待。陈思远几个人就站在厂子门口观察起来。
大门口还是有不少人的，有进进出出的女工人，也有苦苦等待的小贩，还有一些穿着光鲜的职业经理人，估计是大商社派来接货的。
厂子大门做的挺气派，宽约六米，铁栏栅做门，门上面写了“凤凰牌制衣厂”六个大字，厂子一圈用水泥墙围了起来。像模像样的，陈思远点点头很满意。
老李急急忙忙地出来了，大老远就弓着腰作着揖，态度别提多好了。周围那么多人都在呢，一看平日里牛逼轰轰的李厂长也有低头笑脸的时候，顿时惊呆了。这穿着西装的美少年感情是个大人物啊！一时间，场面静了下来。
陈思远很高兴啊，老李懂事，给足了自己面子，以后还得重用他。
按照陈思远的提议，一帮人先换了工厂的工作服，然后才进了车间。老李嘴上没说什么，站在后面赞许的点了点头，心里对这个少东家不由的又高看几分。
整个制衣厂有十三个车间，每个制衣车间长两百米，宽五十六米，在顶部开了好几个大通风口，每隔十米挂了一盏日光灯。
灯下面，工人的工作台一个挨着一个，排的满满的，有的还两个人共用一个工作台，显得很是拥挤。空气也不是很流畅，陈思远听到好几个女工人在不停的咳嗽。整个车间充斥着缝纫机器发出的声音，陈思远和方连顺说话讨论，都要放开嗓门才能听到。
陈思远仔细看了看工人的脸。这里面有四十岁的大妈，也有十四岁的小姑娘，面有菜色，身材枯瘦。工厂的女工既有方连顺在各地招来的，也有自发找工厂进来的。多是河南、安徽的农民，遇上灾年，没办法才出来逃难。家里的男人去了其他工厂，女人就留在了制衣厂。
陈思远心里有数，眼睛却湿润了，几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那些小女孩，跟他一样大，正是花一样的年纪，却没有书读，没有家人照顾，一个个营养不良的样子，独自面对生活的艰辛。
没有犹豫，陈思远快步穿过了车间，给了众多女工们留下了一个背影。方连顺和老李赶忙跟上，心里还想着这是怎么了。
“少爷，车间有什么问题吗？”老李鼓足勇气问道。大家都看到少东家眼睛一圈都红了，明显很有情绪啊。
陈思远整理整理心情，“到办公室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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