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在对着他笑呢。
慕兰雪灵看到母亲身上穿的是白蚕丝礼服。白蚕丝柔软轻薄,几欲透色,但是巧手绣娘的幻针绣改变了白色的单调和寡淡,五颜六色的花朵在大片绿色叶子的衬托下,从层层衣衫上浮托而出,仿佛那白蚕丝衫子成了底料,而花朵便凌空盛开在衣领、袖口、交衽之处。淡紫色压着大红色,浅黄色衬托嫩蓝色,花色繁复得像一池五色的花儿竞相开放,让人想起雪朝最温暖的季节,雪历七月。
母亲的脸在花朵的映衬下,显得气色好了许多,不像平日里总是带着淡淡的病容和忧戚。
雪灵迎着母亲笑了笑,目光悄然滑过,去看母亲左手一字排开的另外八名女人。
她们一个个改了平时的素俭,也都穿得花团锦簇,娇艳无比。
尤其年龄最小最得父王宠爱的九王妃,正把一张笑吟吟的娇莲儿脸抬起来望着雪灵笑。
不知道为何,猛然撞上这张脸,少年雪灵蓦然心脏急速跳荡起来,脸也顿时火辣辣地灼烧,就像有一盆炭火紧挨在面前来烤。
九王妃,也才十五六岁的年纪吧,肤色娇嫩得最细微的风吹一吹,都会悄然绽破。高高堆砌成云朵般的发髻上,淡蓝色发丝一根根闪烁着梦幻般的清光。她来自雪朝五大古老族系之一,目前发展气势最盛的云族。
雪灵又紧张,又激动,他知道自己不应该盯着九王妃看,身边的侍女很早就教导过,凡是父王的女人,做王子的只有俯首膜拜,万万不能心生爱慕、亵渎、觊觎之意,哪怕是多看一眼,被人发现了都是死罪。可他还是忍不住想多看一会儿九王妃。
为了不引人注目,他故意把目光在所有人身上重新扫一遍。挨着母亲的是二王妃,依次是三王妃,四王妃……这些花团锦簇的女人,她们身上具备了本族系姑娘所有的优点,一个个高挑的身材,白皙的肌肤,玲珑的五官,如云堆一般茂盛柔软的蓝发,还有血管里流淌的高贵的血统,和从小就被苦心刻意教诲出来的那一种无可挑剔的教养。她们出身雪朝五大族系中风、云、水、火四个族系。
雪朝古来如此,五大族系中最高贵最古老的慕兰家族掌管王朝总权登基为王,其余四个族系分别掌握一部分权力。
王朝背后,是各个族系权力与利益的交缠,千丝万缕,盘根错节,要多复杂有多复杂。不过雪灵不用去管,这是大人的事,是父王的事,他心里朦朦胧胧只被明艳照人的九王妃吸引,这一刻,雪灵觉得自己眼框里的整个瞳体都被映照得变成了淡蓝色。
像九王妃这样美丽动人的少妇,远远望一眼都能让人怦然心动,更不要说她此刻正凝视着你笑靥如花。
他忽然有一个冲动,想伸手摸一摸那张花朵一般盛开的脸。但是他的手被一个厚实如蒲扇的大手抓起来了,这是父王的手。他顿时心头一片冰凉,内心因为紧张而出现了刹那间的空白。幸好空白的时间很短,很快他就清醒过来了,他赶快把停在九王妃脸上的目光往下滑落,最终落在了自己和父王的脚面上。他朦朦胧胧地想,自己是不是喜欢九王妃这样的女人,长大了娶亲,一定娶一个这样的女人。
其实在他的内心深处,对于女人,还停留在一个十三岁少年的心智上,单纯,懵懂,清澈得像水,透明得像风。他仅仅就是觉得她美,笑容亲切。所以隐隐地有了一个希望,希望以后能有这样一个女子用亲切温暖的笑容陪伴自己一生。
父王的大手凉凉的,但是笑容却无比温和慈祥,他呵呵地笑着,浑厚的笑声在巨大的殿堂里一bō_bō传送,传送到上百个大小角落。
“本王的二王子,雪灵,好一个丰神俊逸的少年!”父王的笑声里,他听到了这个男人对自己的赞美,这是平时第一次。
很快他就知道,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此生唯一的一次。
雪灵被雪朝王牵着手,在众人炯炯目光的注视里,走过一片一片的雪濯石地砖,最后他将十三岁的少年按在了自己的御座上。
雪灵在颤抖。
他能听到自己身子颤抖的声音,在这辽阔的殿宇里,这颤抖声簌簌作响,好像有一股风,正在穿透他单薄稚嫩的身躯,他控制不住自己,就是要发抖,好像这颤抖是从骨子深处生发出来的,寒凉的冰一样,一bō_bō席卷了他这个少年的躯体。
雪朝王的御座是用一整块黑玉雕刻打磨的,黑玉在雪朝玉石中算不得最上等最珍贵,但难得的是这块黑玉是一个整体,匠人用一整块黑玉雕刻了这么一座宝座,这就极为难得了。据说为了制作这宝座,当初由上千名匠人从黑雪城西边的苦地国的千里戈壁中挖掘运出,然后由几百位玉器高手打磨雕琢,历时整整三年才做成了这尊轰动整个雪祭大陆的罕见宝座。可以说这宝座的尊贵,远远胜过了雪朝王妃头上那只血玉石凤凰。毕竟这是真正的王权的象征,是男人眼里至高无上的权力,而那只凤凰,只有在女人眼里才是最尊贵的代表。
现在,十三岁,还没有举办成人礼的少年雪灵,被自己的父王按在了这件无比尊贵的王权宝座上。
雪濯石铺砌的正殿里本来温暖如春,但是随着雪朝王这一动作的落下,殿内顿时刮过一阵寒风那样,一片肃静,巨大的惊讶和诧异,像瞬间结冻的雪原,齐刷刷冻结在每一位妃子、臣民的脸上。就连那些从不担当大任,只是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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