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捶着捶着,她的眼眶里却扑簌簌地滚落了一串又一串的泪珠。
越滚越多,越滚越多…滚着滚着,滚得瑶婳再也抑住不住,捂住脸心如刀绞地痛哭了起来。
明明在那梦里,是个多么可爱的小孩。
明明见着他一袭青袍靠在窗边思考;明明见着他浑身上下洒满了晨阳;明明见着他瞧着漫天白色海棠花微微浅笑;明明见着他眉间有一个小小的银色印记;明明见着他双眸默然,隐隐透出与青华一般的傲气…
明明……明明是她的孩子……
瑶婳掩面大哭,哭得昏天暗地,哭得撕心裂肺。哭得三千青丝早已散乱,哭得樱桃薄唇早已惨白一片。
漓钰也是心口一窒,溢满了说不尽说不出的苦涩。他几欲开口,却都哑口无言,只能无措地将她紧抱在怀,温柔安慰:“他只是去了更好的地方。瑶婳!”
“都是我的错,我知道……我知道……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瑶婳强撑着最后一丝理智抬眸看他,眼中泛着满满泪光。
看着她泣不成声,漓钰心口亦是莫名揪紧。想他堂堂一尺男儿,此刻一双眼亦是情不自禁湿润了起来。他视线一瞬不瞬凝视,声音低哑了下去:“瑶婳,不是你的错…”
可徒然间,瑶婳却幕的往他身上靠去,脑袋缓缓划下,晕厥了。
沧漓大震,可又暗道:这样也好。
养伤这几日,漓钰亦一直陪伴在旁不离左右。虽瑶婳伤情已无大碍,近来见着他亦会附于浅笑之,可漓钰比谁都清楚。在她那眉目间隐忍住的不仅仅是啜泣,更是淡淡的哀伤。
可她既然不愿再提起,那么他亦没有理由谈及,而且,他向来也不太懂如何安慰人。
皓月当空,天阶夜色凉如水。
柔和清澈的月光倾洒在水中,朦胧的光辉宛若若隐若现的轻纱薄绡浮在空中,恰似欲语还羞的少女娇羞。
今夜,漓钰破天荒地看见,瑶婳因湖中鲤鱼嬉戏勾起一道久违的笑容。他眼中闪过愕然和惊喜,提步上前:“瑶婳,怎么出来了?”
瑶婳循声凝望而来,见是漓钰,便一笑:“整日窝着都快窝出毛病来了。”今日她虽一身素衣,但她那绰约身姿浸在月光中,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那不点自红的樱桃唇、白若凝脂的肌肤,恰都说明了她的伤,当真全好了。
漓钰与她相视一笑,倚在凉亭雕花木栏旁:“你愿意出来多走走也是极好的。”
“那你可就得小心咯,小心我把你这宫殿给踏平了。”瑶婳弯了弯唇失声笑笑,她的白玉纤指在乌发间滑动,轻拨了拨:“一直以来都忘了同你说一声谢谢了,沧漓。”
“瑶婳…你…唤我沧漓?难不成…”漓钰身子僵了僵,凝住了笑容:“你恢复记忆了?”
瑶婳抬眸,一声轻笑自她唇边逸出。须臾,才点了点头:“恩,也不知何故,莫名地就都想起来了。”
沧漓一片怔然,甚是惊诧。虽他之前想方设法,可莫说是让她恢复记忆了,就连她脑中封印的痕迹都抹得一干二净。
不晓得有多少次,他都忍不住怀疑这一切只是一场梦罢了。
“也难怪当初要救你一命,原来这一切皆是命中注定欠你的……”瑶婳不由得嘲弄自己,可话音未落沧漓便已大步上前将她紧拥入怀。瑶婳被他这举动吓了一呆,登时想要推开,思衬许久又幕的放下了手。
夜里凉风拂起两人的墨发,更显飘逸出尘。
也不知过了多久,沧漓才缓缓放开瑶婳。他紧握起她的细手,俯身低头双额轻抵住靠了过来。一时之间,唇,在咫尺之间悄然靠近。
瑶婳眼神微闪了下,不动声色避开了:“沧漓,过去便已是过去,如今…我心,已另有所属。”
顷刻间,周遭一片静寂,噤若寒蝉。
她的话轻轻环绕在他耳边,淡得如同冬日初雪沁入肌肤中,让人心窗暮然一冷;又犹如千金重锤,一下一下地敲打在他身上,压得喘不过气来。沧漓面上僵窒沉凝,侧开了脸。
原本以为瑶婳恢复记忆是他最为翘首以盼之事,可万没想到此刻却连他心中最后一点希望亦随着她的清醒消迹。
沧漓强笑着看她,可一丝丝苦涩却不断地萦绕心头。他想说着什么,可没想到喉中几度哽塞,终未能说出口,最后只能转身离去。
夜空晚风冷冽吹拂,似乎也蕴藏着淡淡的讥讽,嘲笑着他这几万年来的黯然神伤。
看着朦胧月色下的那一袭背影渐趋渐远,瑶婳水漾般的眸子立即盈满泪珠。她紧咬住下唇努力不让眼泪从眼眶中滚落而出。一滴滴透明晶莹的泪珠不断滴落,啪嗒啪嗒落入湖畔之中,激起一圈又一圈涟漪。
对不起了,沧漓……
天地间黑幕渐笼,周边喧嚣声瞬时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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