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着避开他下楼,却不想书予唤我:“阿棠,你怎么了?”
他不叫倒好,一叫让原先急着避开的我猝不及防地摔了一个踉跄,险些前扑在地,好在书予反应及时扶了扶我才稳住。
可这一摔让七皇叔怔怔地望了过来,我想着这必是避不开了,笑着走去那墙角,一边呵呵一边道:“不想七叔已经回京了,阿棠见过七叔。”
见那瑞王有些讶异地望了望此番着装的我,后又定下来一副放空的模样端坐道:“阿棠倒是许久不见了,大了不少,既然来了就同我坐着吧!”
这回是宋则青愣住了,他是见过世面的,自也知晓了我的身份,理了理衣襟,压住声音低声着笑道:“不想阿棠是位公主,书予这儿真是好福气得你与瑞王一道来!”
这回再见他已是隔了好几个春夏秋冬,虽不至于当初那么忐忑或娇羞,却是还要稳住许久才敢直面他,也是我这些年脸愈发厚的缘故了罢,竟不觉当初那行为有什么不妥,却是很平静地望着他。
“没想到七叔早了许久回来。”
“漠北无事,我便离了大队与随从先一步返京。”
他与前些年见面之时相较,少了许多仙气,多了几分清冷,一副生人勿扰的模样,但依旧是人堆里最醒目的模样,这番见面倒是觉得他不再挂着笑容,想必这些年过得真如传言中的不易。
宋则青笑道:“瑞王爷此番回京,倒是可以好好休息了,隔着许久未见倒是依旧风姿卓绝。”
可宋则青好像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接着道:“瑞王此番莫不是为了瑞王妃……才提前返京?”
看着瑞王的双眸深深地暗了下去,像是遮了层雾气顿了顿道:“前些日子是梨昭忌日,我想着能为她在故土安一座衣冠冢。”
我看不下去了,安慰道:“七叔,节哀顺变。”
他没有望着我,只是久久看着手中杯中的甘露。
才发觉这酒喝得真真不是滋味儿,直至回宫遇见三哥在我寝宫坐着,他怨了我几句,我愣愣坐了下来,他许是以为我因为此而内疚,便不再言语,好言宽慰了我几句便离去了。
我不像是程锦铭说的那番放不下之人,少时的我是个面子薄的紧,被太子当众说几句就能流泪抹着鼻涕,但对待男女欢爱之事,却能欢喜自如,性子怕是任何法子都拘不住,但如今我年长许多,看的本子多了自是也明白个中道理,早已释怀。
知晓我曾经秘恋过顾邑这事儿的倒只有程锦铭一人,当初瑞王顾邑请命往漠北平定漠北之乱,我哭了几日,还曾到父皇那里闹了许久。我虽自幼不识军务,却很是明白此番前去的艰辛,还有就是……我自以为是地以为他请命前往是为了逃避那晚的尴尬。
其他人许是以为他是我七皇叔,我因而担心他,也是因为知我身世的仅宫内有名有份之人,旁人也是不敢多说一二,没将我的小心思小情绪联系上来,独独锦铭知晓,不是因为他懂我顾我,而是他恰好瞅见了我顾甘棠从云端跌落谷底的那晚。
我很少看正经的书,却能将许多话本名句顺手拈来,当时小女人姿态尽显,写了许多字,那真真是我书法大进的时日。将一条条细细的绢布写满那些诗句,觉得甚是满意,塞进一个鹅黄色的荷包,还在荷包上绣着一句“山有木兮木有枝”,费了我不知多少晚上,桌灯燃着我的眼睛都疼,可是当时的我满心都是小女人情绪,觉得能为情郎做这些也是好的不能再好,满意到不能再满意。
当时犹豫了许久,而后我问婉姑姑:“姑姑,你说,若是我欢喜一男子,怎知他心中是否有我?”
婉姑姑是宫中老嬷嬷,自是看惯了宫中风云,对男女欢爱之事想必也是极为熟知的。
她瞅了我一眼道:“说呗,想当初你父皇和你母后不也是互诉情思才喜得如此佳缘么?”
我大喜,果然是应该说开了,我原先的纠结完全被兴奋掩盖了。知晓顾邑每逢进宫都会在花园的一座凉亭品茶坐上许久,我便屁颠屁颠地来到凉亭。
他看见我风风火火跑来,笑着说道:“阿棠你能不能莫要如此火急火燎?”
“顾邑,我有话要和你说!”
自首次见面喊了他皇叔后,我倒是再也没喊过他一声皇叔,想着兴许这两年他是明白的,他也没怪罪于我,只是每次都笑着回应着。
我涨红了脸,感觉心脏要跳出来了,深呼一口气,掏出宽袖中准备已久的荷包。
顾邑不在意状地接过荷包,一边看着一边摇了摇头打趣道:“你倒是法子多,将诗句绣在荷包上,人家姑娘不是绣鸳鸯就是花卉,你倒好绣句话上去!”
我想,他这些年定是收姑娘家的荷包,收到的委实多了去了,但又欢喜自己的荷包与她们皆不同,这不定就是三哥口中的趣味了。
见我没说话,他又道:“阿棠你这番莫不是绣给情郎的?”
我头一昂道:“没错!顾邑,我是绣给你的,我欢喜你许久,想着要与你一道!”
原以为会和本子里男女角儿说的一样,男角儿听到这番定是感动许久后握住女角儿的手道:“我也欢喜你许久,生死挈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当看见他的脸由原先白皙到涨红,再到发青,又见他将荷包拍在桌上震怒道:“胡闹!”正要离去的时候,顿了顿身体,转过半边身子冷冷道:“顾甘棠,我从未欢喜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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