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生生逼住了我的脚步。
我停下来,定定地与他对视。
曾有一个人告诉我:雄鹰最痛苦的莫过于被人折断翅膀,从此离开自己的疆域――他是宁肯战死沙场,也不愿蝼蚁偷安,居于人下的人。如今却因为随我出逃而被处以膑刑,再不能走出温巴族,开辟自己的疆域。他想必是恨透了我。
“云都。”我叫他。
他没有吭声。
“我要走了,你是来为我送行的吗?”我问。
他笑了,唇边泻下一抹冷意:“人人都说珂卡是不祥之人,对这些话,我向来都是嗤之以鼻。可是现在,我却不得不信了。”
一阵风吹来,我冷极了,缩了缩身子,牙齿在打战,但我仍是笑道:“最后一次了,若我来世并非珂卡,你愿意娶我吗?”
他盯着我,像盯着一个怪物,良久他终于笑出声来,说道:“我没记错的话,五百二十个承诺方可换月老一个证明吧?”
明明说好不再执着,却为何还要这样卑微地恳求?我有点讨厌自己,但依旧不动声色地笑道:“对。最后一次,你不会拒绝我的吧?”
明明心里已是狂风巨浪,害怕到难能自已,却为何硬要装作风轻云淡,满不在乎?
他偏着头笑道:“好,我答应你,若你来生不是珂卡,我便娶你。”
一字一句印在我心上,可是为什么这样不安然?
“好。”我的脸上仍挂着盈盈笑意。
“玛娅!”和容月突然叫住我。
“嗯?”
“再……见了。”
我微微一笑:“不,不见。”
我转身离开,走向行刑的石阶――现在,还需要谁来胁迫。
“莉娅死了!你知不知道莉娅她已经死了!”云都在我身后竭力喊道。
如同五雷轰顶,我愣在原地:“你……说什么?”
“莉娅跳崖自尽了!”
跳崖……自尽……所以今天才没有看见她?可是,为什么……究竟,难道是因为……愧疚?
到底是什么,情感是不是累赘,让我们这样疲惫,无法做出正确的抉择?
“时辰到,行刑――”
太阳升到头顶,人影缩至最短。我被反手缚在木桩子上,火苗从四周蹿起,油的味道极为刺鼻,干燥的木柴发出玆玆拉拉的声响。
温度越来越高了,人群好像起了骚动。
黑烟熏得我两眼发酸,我便闭上眼睛,顺便封闭听觉。
“玛娅。”
我惊觉,睁开双眼。
“快出去!”我愤怒地大喊。
阿苏卡站在离我一尺不到的地方。
不知怎么的,火势越来越大,铺天盖地,张牙舞爪,吞没了行刑台上,甚至向人群掠去。火光外的人们惊惶地立着,不知所措。
我由心底感到了恐惧。
“快出去!出去啊!”
我怒吼。
他却不慌不忙地过来,然后,在我身边坐下。
我呼吸不稳,惊恐地看着他。
他慢慢地伸出他的左手,在我面前张开。
我如梦初醒。
他的左手中指间有一枚黑色的胎记,呈扣状,正合着那日云都手上的伤疤。
“是你……”
“对不起,我装得不像。”他说。
“快走吧,迟了,你要没命的……”我带着哭腔,几乎是哀求道。
可他却说:“我不走。我擅自用了巫术,早晚都是一死。”
巫术。
是啊,他变成云都的模样,私自用了巫术。
我们在那条河里幸存了下来,他用了巫术;我们安全地走过了那片森林,他用了巫术;我们……
擅用巫术者,死。
那是谁也化解不了的诅咒。
他已经走不了了。
我竟浑然不觉。
蓦地想起了云都,他问我是不是五百二十个承诺才换月老一个证明?我回答说是。我的眼前浮现出他的笑――那个时候的我并不知道,原来给我第五百一十九次承诺的,不是他。
“你为什么要来?”我轻轻啜泣。
他沉默了许久,才终于说道:“因为我喜欢上你了。”
我的心微微一颤,然后梗在那里。
“你说你喜欢云都,我怕你不愿嫁我――但是……我要你活着!”
我,喜欢云都吗?
我泣不成声。
那日你说不愿冒险,原来只是不想让我涉险,却早已对自己的生死置之不理。
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垂下头,泪水喷涌而出。
他把我的头轻轻靠在自己肩上,然后张开双臂,将我与火光隔绝。他抚着我的背,像是哄小孩子般,柔声道:“我也跟你讲个故事吧。很久以前,有一个哑巴少年,他胆怯自卑,无人为伴,常常独自坐在山上,看四时变幻。有一天,山上来了一个美丽的姑娘。姑娘可爱善良,很喜欢说话,总是坐在雏菊丛中与他说笑谈天。少年那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己在一座很漂亮的山上。那座山满是雏菊,天空蓝得像幕布,即使从不下雪,山顶也总是白雪皑皑,冷冽的雪气镇着雏菊的香气,渗入每一寸土壤。后来,少年爱上了姑娘,他渴望与姑娘一同谈笑――他们的笑声曾无数次惊起飞鸟,即便是在梦中。他也曾在梦中无数次的对姑娘说‘我喜欢你’,可是每当梦醒时,他却只能安静地坐着继续听姑娘讲述那些无关紧要却异常有趣的小事。有些话,他没法说出口,因为他是个哑巴。后来,姑娘的话渐渐少了,因为她爱上了一个人。那是她的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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