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寨主当年也不过是个可怜人。”我说。
他不置可否,继续道:“我爹终于晕倒在草原上,他或许以为他的生命就将以此了解,却不曾想还会睁开双眼。那个名叫希吉莉的姑娘救了他,并且悉心照料,不嫌苦累。我爹后来知道,那个姑娘原来就是人们口中的天女,天女用蠱术治好了我爹的病。”
“你爹真是有福。”
云都的言语里掺杂了几许讥讽:“我爹的福气显然还没有到头。他爱上了这个像山泉水般清澈的女子,同年,两人便喜结连理。好景不长,我娘过门未满一年,我大伯突然暴死。薄寒中人,更何况死的是自己的亲儿子,我爷爷自此如同槁木死灰,将巫、医二术草草传给我爹后便撒手人寰。于是,有人暗中议论,说我娘在家里埋了丧门蠱,所以才招来一片血光之灾,为的是让自己的丈夫成为寨主。流言不知避讳,越是夸张的传的就越远,后来我娘竟成为一切人平淡生活的出气口。放肆的话明面上不好说,于是他们就开始攻击我娘的外貌,说她长相普通,配不上丰姿俊逸的寨主。”
我忍不住“呸”了一声:“流言最是可恨,简直毁人于无形。你娘愿意去救一个陌生人,还会去伤害自家人么?真是不可理喻。”
云都反而笑了,看似随意道:“你倒是会追本溯源,可有些人却不这么想。我爹听了几年的流言蜚语,终于开始冷落我娘,可我娘毕竟曾救过他,所以两人还能相敬如宾。”
我感慨道:“既然相敬如宾,便已认定是宾客了。至亲之人,何须情至如此?你爹还不如放你娘走,还两人一片海阔天空。”
云都微讶:“原来你是这么想的,我娘可能也明白。但她总是郁郁寡欢,也不对我爹提什么。”
我默然。
云都继续道:“我爹成了寨主后,就开始发福,身体越来越越臃肿;我娘却越变越美丽,美到妖冶,妖冶到诡异。于是人们都说,我娘为了美貌给我爹下了蠱。”
我说:“富贵本就磨人,越沉溺越不长久,怪不得别人。”
云都摇头:“三人成虎,当时的情形,不由人不信。虽说如此,却也相安无事,直到我七岁的那年。记得那天,我用石子弹飞鸟,被弹中的鸟儿落入我婶子的院落。那女人与我大伯成婚不到两年,我大伯便离世了,此后她一直闭门不出。我对她没什么印象,也不愿招惹她,所以打算翻墙而入,结果竟听到了平生最可怕的对话。我听见我爹柔声细语地开慰那个女人:‘兰瑛儿,那女人毕竟救过我的命,凡事不可做得太绝,否则民心不稳。当年我不成了,你不是转眼翻脸不认人,嫁给了我哥。你说我可有怪过你?你明白,我心里是有你的,你就暂且再忍忍。’那女人有点理屈,但仍旧嚣张:‘忍忍忍,你让我怎么忍!好不容易那死鬼进了棺材,你就只会叫我忍,眼看那混小子都七岁了,我却还呆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我爹低声下气道:‘你别急,现在不用我们散播流言,流言自己就传得漫天都是。人人都说她对我下了邪蠱,对她的憎怖与日俱增,所以不必等太久了。’那女人好似得到了提醒,轻哼一声,道:‘你也别太得意,谁知道她有没有对你下蠱?人家可是天女,对你下蠱手指头都不必一弹。你看看她的容貌,这还是当初那个小姑娘吗?八成是给你下了美人蠱,每日吸收你自己的阳气修护自己的容颜。’我爹沉默起来。那个女人继续煽风点火:‘你倒是想想,她当初为何要救你?人家是葙东寨的天女,那边人人敬重她,她在这里过着这样的日子,倒不如回葙东,可为什么不回去?我且问你,女人最重要的是什么?’我爹想了想道:‘是男人。’‘错!’那个女的说:‘女人最重要的是容貌。她什么也不缺,唯独缺了绝世的容貌,若用美人蠱换取容颜,就要以男子阳气为引。此蠱极其阴毒,一般人难以承受,你却不同。身为一寨之主,这蠱虽会磨损你的性命,但一时难为,能拖得三五年,三五年之外,却只有束手待毙了。如此而论,她救你的目的便昭然若揭,你倒是说我这话是否合理?’我爹沉吟良久,方道:‘那你说该当何如?’那女人冷笑道:‘我有什么法子?你既不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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