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我时常出入父王的书房,听父王和大臣们商量大大小小的国事。
当然,大部分事情我并不甚上心,父王是明君,大小事务自有他的决断,我只打起十二分精神,打听关于乾楚交换“质子”的事情,不过自那日之后,关于这件事便再无只言片语。
今日父王下朝归来,见我又在书房,奇道:“倾儿虽是可干政的凝瑰公主,却一向贪玩,不肯在政事上用心,怎的这几日倒转了性子,常来父王这里听政?”
彼时我正趴在父王书房窗下的一只小几上读一本《史记》,父王径直走过来在我身边坐下,抚了抚我发髻,温和到:“有什么心事与父王说说,父王为你做主。”
我摇头,伸手取过一只玉盏,斟了一盏茶,递与父王面前,方抿嘴笑到:“极好的龙井,宫人们用心,方才父王进来前便送来晾着,现下温度正好是您喜欢的八分烫,父王尝尝。”
父王一副心情极好的样子,接过我手中茶盏,轻轻品了一口,笑道:“恩,经孤的倾儿之手斟来,这茶果然更香。也罢,你既喜欢,父王便由着你。”说罢顿了顿,将茶盏置于桌上,“还有一桩事要告诉你,楚王将他的次子楚涵清送来我乾国住几年,大约明日未时便能到了,你也准备一下,明日宴席随父王为他洗尘。”
心下一惊,没想到来的这样快,我霍地站起身来,急道“既是交换‘质子’,那父王要送谁去交换?”
父王慢悠悠看我一眼,又执起茶盏抿了口茶。
我只觉一阵凉意渗到唇边,声音里有些许颤抖:“五哥他……”
父王皱眉,将杯中茶水饮尽,“父王还当你这些天转了性子来关心朝堂上的事呢,原来是关心你五哥,你五哥是你哥哥,就不是父王的儿子吗,更何况他性子内敛,为人低调,父王怎么舍得将他送出去。
心下稍许宽慰,至少,不是五哥。
我执起茶壶,在父王盏中又续了些许茶水,“哪位王子不是父王亲生,交换‘质子’一事,还望父王三思。”
父王摆手,“此事父王已有计较,你不必操心。”
回到我的凝瑰宫,沈楼正半倚在正殿中一只椅子上,气定神闲地使唤绘茶往他的香片里兑半凉的碧螺春,见我回来,坐起身子,笑嘻嘻道,“镇日里听那些酸老头说政事,我看你最近整个人都不大灵光了,现下正好出了太阳,出去走走吧。”
我点头,绘茶拿了大毛的披风披在我肩上,细心系好,我转头吩咐她:“我只出宫走走,很快回来,你在宫里待着就好,不必跟着了。”
和沈楼出了宫,在乾国都城——瑶城的一家酒楼的楼上拣了靠窗的位置坐下,我把今早在父王书房的事情悉数告诉他,他听我说完,只“唔”了一声,伸手把小二新端上来的杏仁乳酥拿到自己面前,“我说什么来着,你父王……”
沈楼说了一半,突然停住,那碟杏仁乳酥从他手上滑落,“啪”地一声顿在他面前的桌上,一碟子糕点几乎掉出来一半。
我伸手自碟中剩余的糕点中拈出一块,在他眼前晃了晃,“哎哎,发什么呆。”
沈楼一把捉住我的手腕,拉我起身,“阿倾你看。”
我顺着他眼光自窗口望去,不过几个乞丐在争抢一块小巧物什,想必是某位公子小姐身上掉下的饰物。我不以为意,挣开沈楼的手,“争抢东西罢了,有什么好看。”
“阿倾你仔细看,他们在抢什么!”沈楼复又扯住我。
“左不过是件能当得几个钱的劳什子罢了,有什么稀奇,你……”
剩下的话生生吞回肚子里,眼风扫过,又定睛细看,他们争抢的竟然,竟然是“云绯”。
“云绯”原是一块宝玉,玲珑剔透,形状别致,除了与寻常所见的宝玉一般触手生温,更是奇在,平日里若是在房中赏玩,见是白玉中含着丝丝点点的碧色,若是在日头下,竟能折射出绯红颜色,仿若天边云彩,故取名“云绯”。相传是楚国的仙人自蓬莱仙岛赴宴所带回的一片云彩所凝成,珍贵无比。
两年前,乾国与楚国对峙将近一年,双方僵持不下胜负难分之际,楚国国君遣使臣来我乾国,欲商谈和解之事。原本战事有伤国本,又妨害百姓耕种,父王也有和解之意。不想楚国使者竟带着这“云绯”来进献父王,口中说的是,“欲以楚国国宝‘云绯’为聘礼,迎乾国凝瑰公主为楚国二王子妃。”
“凝瑰公主”是我的封号,亦是我乾国最尊贵的公主封号,民间更有“凝瑰公主安天下”一说。须得是出生于七月初七,且是王后所出的公主才能得以册封为“凝瑰公主”,“凝瑰公主”可以与王子一般教养,许参议朝政之权,且自由出入宫中。我乾国自开国至今,仅有两位“凝瑰公主”,父王母后自是将我掌上明珠一般宠着。
那楚国二王子便是盛名在外的楚涵清,论理他确与我门当户对,不过当时乾楚交战,我若嫁过去,便与和亲无异,以一国最尊贵的公主和亲,必定使我乾国颜面无存。
我自然是不会应允的,凭他传说中怎样英俊潇洒文韬武略,我墨绾倾的心上人只能由我自己选定。父王自然也不会答应,虽则和谈休战确实有益,却也不能拿我乾国的颜面交换。
父王设宴客套一番,便把那楚国使者打发走了,那使者自带着“云绯”离开了。
我原以为此事便就此结束了,没想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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