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平静的一夜，却不知道我们一行六人中有几人无眠。我并不知道这些事情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亦不知道会有多少纠葛在其中。我相信情投意合，亦相信一见钟情，然而如二姐和沈琴这样的爱情，我却是不懂。
当年二姐与沈琴相爱时，我并无心这样的事，只日日读书弹琴，出宫散心，偶尔也随父王学习些政事。我不爱听旁的那些事，亦觉得喜不喜欢，或者相爱和不爱，都只是人生罢了，亦是局中人的人生，旁人无需插足。再后来，便是听说二姐自己求了父王嫁到影枫国，做了沈琴的世子妃。初初听说沈琴，亦是个文武双全的人才，而沈琴来我乾国面见父王之时，我恰好同五哥在瑶城郊外体察民情，并未见着这位影枫国的世子。彼时我去见二姐，这冰雪一样的美人竟是一副小女儿含羞的姿态，毋需多问，我便心安。
辗转反侧间，便是一夜。早早洗漱了出去，见楚涵清已等在我门口，他见我出来，将我领到客栈楼下坐着，此时我方注意到他手上提的一个小包裹，他打开包裹，露出一盒精致的糕点：“给你的。”
我自幼便喜爱甜食，这样清甜的糕点亦是我十分喜欢的，口味上亦是百般挑剔。然而出了宫便鲜见精致的点心，大多口感偏粗糙，或是口味偏腻，见了便没胃口。难得有精致的糕点铺，却要排很久的队，令人很是扫兴。
楚涵清带来的糕点尚未入口，便闻得清香扑鼻，看着也十分精致可人，忙捏了一块送进口中，果然口感细致，甜味也清爽舒服。连吃了两三块，瞥见包点心的纸一角上印着“杭洛记”的字样，心中不由泛起一丝暖意。
昨日回洛城时，刚进城我便瞧见一家名为“杭洛记”的糕点铺子，走在门口便闻到甜香扑鼻，彼时急着赶路，又瞧见门口聚了一大批排队的人，瞅了两眼便走了，不想楚涵清竟连这个也注意到了。从这里到那“杭洛记”少说也得要半个时辰，我今日起得十分早，楚涵清却已买好了糕点等在我门口……
我喜欢的人这样温柔体贴。我想起他曾说我容貌倾国倾城，又曾说我是他未过门的娘子，他这样说，我很高兴，亦很愿意。
……
如上回一般，我们跟随一班乐师班子混进了影枫王宫，只不过这次多了一人，便是柳韫。我想起上回楚涵清的那套说辞，凑近楚涵清打趣：“这回有三个既有钱长得又好看的杀手了，你可少花些银子了？”
“唔，今日你吃得多，重了些，车夫非让我多付些车费。”楚涵清看也不看我，似笑非笑撩起车帘，将胳膊闲适地搭在一边。
我转过头恼怒看他，瞪了半晌，他却不看我，我将两只眼睛瞪得发酸，只好泄气地扭回了脑袋。
仍绕着曲曲折折的亭台到了世子的宫殿，柳韫坚持戴了一副面纱才肯进去，看着十分美丽神秘。我悄悄挪到楚涵清身边：“下回我也戴个面纱。”
他微微低下头，将耳朵靠近我，“怎么？”
“这样别人才能欣赏我的琴艺嘛，看到脸注意力就分散了。”我面不改色道。
“那你可能想多了。”楚涵清一本正经地压低声音，“你不戴面纱别人会一心一意欣赏你的脸，戴了就没什么可以欣赏的了。”
我：“……”
我原以为事情的进展应该如上次一般，沈琴以赏曲为由留下我们单独详谈，然后借机让柳韫看看中毒的情况，顺便叙叙旧。但事实证明，有时候我们想的太简单了，不，是我想的太简单。
进得正殿，沈琴上朝尚未回来，一众人先在殿中摆好架势。仍是我弹琴，楚涵清拿了一支箫坐在我身后，而柳韫则扮作一位歌姬，立在我和另外一个琴姬之间。
我想女孩子真是矛盾，柳韫先是蒙了面，不愿让沈琴认出自己，另一方面，又要扮作一位歌姬，这一开口，沈琴哪有认不出她的道理。
我想着若是沈楼在跟前，定要咂着嘴摇着头一副极有经验的样子评论：“这就是一种明明爱得死去活来，却又要故作矜持的表现。”然而我觉得，柳韫很可能只是想要一个惊艳的出场。至于沈楼，很可能是小说看多了。
我正想得津津有味，沈琴已在宫人的簇拥下进来殿中。一众乐师皆站起身来行礼，待沈琴坐于殿中主位之上挥手免礼方一一坐下。我悄悄抬眼瞧着沈琴，与上次分别并无什么两样，依旧是丰神俊朗的样子，一身世子的冠服更显得器宇轩昂。
我瞧了一眼柳韫，见她向我颔首，便拨动琴弦，弹来一支曲子，一阵渲染后琴声渐稀，柳韫缓缓开口，婉转唱到“静水湖畔皓月升，秋霜瑟瑟凰求凤。”
方唱了一句，便是无限凄婉。我想起初次进来的时候，有宫人曾指着那七弯八绕的路旁的一面小湖，称作静水湖，我特意看了几眼，果然名副其实，这小湖周围虽有通风亭台，水面却鲜有波澜，安静得如一面镜子，果然是一方静水。
在这样的夜晚，却没有波澜推动水中月影，唯月亮自己向西方移动，秋霜寒冷，凤不求凰，却是凰求凤。句子不甚精致，也无甚文采，我听了却莫名的不忍。
柳韫并没有再唱下去，但我想，这一句，也足够了，或许柳韫是真的喜欢沈琴，爱得那样执着和辛苦。
但这一句“凰求凤”，亦让我心安，沈琴是一心一意喜欢二姐的，并没有负了二姐一番痴心。
柳韫深陷其中，我却是清醒。虽身旁歌声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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