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阳杲杲,篁竹幽幽。
樱柠与高航面对面地站着,两人俱是寂寂无言。
对于樱柠的话,高航本能地觉得不妥,可他一向笨嘴拙舌,一时也组织不出什么严词正论来反驳樱柠,踌躇了半天,才挤出一句,“樱柠,此事我们再商量商量……”
堪堪说出这一句,随即听见竹林边上的那两个内侍不耐烦地嚷嚷道:“你们说完了没有?时辰到了,该出宫了。”
脚步声纷沓,两内侍甩着拂尘,踩着落叶一前一后走了过来。樱柠见此,知道已无法再同高航说话,只得虚虚一礼,低声对高航道了一声:“请多保重!我娘就拜托你了。”
高航神色复杂地看了樱柠一眼,嘴唇蠕动了几下,到底没说什么,转身默默地跟着内侍走了。
望着高航微微有些佝偻的背影,樱柠一颗心有如这风中的落叶,忽上忽下没处着落。她知道,高航并不赞成她的计划。在高航心里,曼娘的利益高于一切。要他拿曼娘的生命安全来做赌注,他决计是不肯的。可是,自己却非这么做不可。樱柠慢慢地攥紧了拳头。今日是唯一的机会,高航他,会不会配合?肯不肯在回去的路上撒上黄豆呢?
萧柏之那边,她不知道孙琥有没有通知到。这袋黄豆,就是为了最坏的局面打算的。如果萧柏之没能及时获悉消息,那么过后也可循着黄豆留下的记号追踪到高航他们被关押的地方。
然而,她却没能说服高航。她慢慢、慢慢地呼出一口气,在心里默默地祈祷,希望高航这回不要犯拧。可是,内心深处,她也知道,这希望着实渺茫。高航表面温和,其实个性倔强,认准了的事就一条道走到黑。就像他看上了曼娘,这些年来不管曼娘如何对他,也不管曼娘变成什么样子,他都不改初心,珍而重之地把她捧在手心里。
头顶云雀啾啾。樱柠仰头望去,三两只白肚蓝羽的鸟雀,在竹梢蹦跳了几下,忽而振翅高飞,仿若离弦之箭,直直冲入云霄。碧空如洗,只有几个黑点越来越远,越来越小,直至杳杳不知所踪。
樱柠陡然心生羡慕。这一刻,多希望自己也能肋下生翼,像云雀一般逍遥自在,翱翔九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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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后,樱柠在心神不宁中过了一宿。翌日一早,她迫不及待地在窗边摆上了一盆艳红海棠。
然而,萧柏之并未赴约。他在秋霁阁的石桌底下给樱柠留了纸条,让她再等上一等。等什么?樱柠并不明白。但她也知道,萧柏之并不是个办事不靠谱的人,他这样做,终归有他的理由。于是,她强捺住心里的那一股焦虑,静静地等了下去。
没想到,这一等便是四五天。及至五天后,萧柏之约了樱柠在小树林里会面,樱柠一见萧柏之,当即扑上去差点没一把将他掐死。
萧柏之一边把自己的脖子从樱柠的双手里解救出来,一边嬉皮笑脸地问道:“几天不见,就这么想我了?当真是热情得紧哪。”
樱柠收回双手,忿忿然剜了萧柏之一眼,“说!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找到地方没有?这些天你干什么去了?为什么要我等这么久?”
“啧啧啧,你这没良心的!”萧柏之埋怨道,“我为你奔前跑后累个半死,你问都不问一声,张嘴就是事情办得怎么样,都不晓得关心我一下!”
萧柏之虽然没有回答樱柠的问题,樱柠却知道了答案。凭他的个性,若事情没办妥当,他绝无心思跟自己在这里油嘴滑舌。当下,她也放松下来,理了理衣襟,好整以暇地道:“你这不是全须全尾、活蹦乱跳地在我面前了吗?就算累,那也已经歇回来了,又有什么好问的?”
“那你也可以意思意思问候一下啊,哪怕问一句过程是不是顺利?有没有危险?面子功夫都不做,这也太让我心寒了。”萧柏之继续作委屈状。
樱柠扑哧一下笑了,一指头戳上了他额头,“瞧你这一脸怨妇样!白头宫女附身啦?”
萧柏之也笑了,猿臂一展把樱柠揽进了怀里,“樱柠,有些日子没见了,你有没有想我?”
樱柠却不耐烦跟他卿卿我我。虽然知道事情顺利,但具体是个什么情形,她还不清楚。当下手臂一挡,把萧柏之推开一些,“先说正事。你把我娘他们救出来了?”
“没有。”萧柏之利落回道。
樱柠脸色蓦地一变。萧柏之拖了这四五天,她估摸着他是一鼓作气去把曼娘他们救出来了,谁知却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那为什么又要让她等上这么些天?她心下不满,脸色当即便有些不好看起来,语气里也带上了一丝火药味,“那你这些天干什么去了?看老娘等得心急火燎上蹿下跳的很好玩是不是?”
一见伊人动了真怒,萧柏之赶忙收起一副玩笑神色,搂着樱柠肩膀哄道:“没有的事!这些天我确实是去救你娘他们了,但是出了些状况……樱柠,你别着急,听我慢慢跟你讲。”
于是,在这个秋高气爽的午后,樱柠坐在林间的一块石头上,听着萧柏之把这几天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那天,萧柏之得了孙琥之信,便去宫门处候着,果真见着了高航随着七王爷的马车出宫。但出了宫门之后,高航即与七王爷分道扬镳,另一辆青蓬马车在路边等着他。被两名侍卫夹持着,高航上了马车,随后车夫即刻启程,赶着马车匆匆离去。
萧柏之悄然尾随而去。但没跟出一条街,他随即察觉到不妥。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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