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柠于是披了斗篷回了鹤安楼。见了姜瑟,三言两语把话递过去,把个小丫头喜得两眼放光。
取了干荷叶,樱柠回了勤心殿。先去了御膳房,把荷叶交给御厨去做冬瓜荷叶露,这才折回寝殿。
到了殿前,却见素娟抱膝坐在汉白玉台阶上,哭得正伤心。樱柠大为讶异,走上前问道:“出什么事了?难道是皇上的病情又反复了?”
素娟见了樱柠,忙收了声音,两手胡乱抹着脸上的泪水,“不是,不是的!皇上好好的,在殿里和胡公公讲话……”她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
樱柠在她身边坐下,递过一方丝帕,“那你哭什么?刚才我走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
素娟接过丝帕撸了一通鼻涕,才道:“奴婢是怕……”话未说完,眼圈又红了,“皇上和胡公公在殿里商量殉葬的名单,奴婢怕……怕他们把奴婢抓去殉葬!”她说完这一句,按捺不住恐惧,再次放声大哭了起来。
殉葬?樱柠只觉得头皮一阵紧似一阵。她之前想也没想过这事,难道这皇宫里竟还有此等陋俗?
来不及细思,她一把抓住素娟胳膊,颤声问道:“什么殉葬?难道还有这种习俗?”
素娟哭了几声,心里好过一些,抬袖擦了擦眼泪,道:“辛婕妤,你莫慌,陪葬不会陪嫔妃的。按以往的惯例,只会把常在皇上身边侍候的那几个奴仆给抓去殉葬,主要是怕皇上到了那边,换了人伺候会不习惯。”
樱柠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颗心刚放回肚子里,又听得素娟抽噎着说道:“奴婢从四岁起进宫,一直忠心耿耿地侍候皇上,半点亏心事也没做过,可是……为什么上天要这么对我?胡公公他已经那么大岁数,追随皇上自然心甘情愿,可我,我才十六岁,我还没活够呢!呜呜呜……”
素娟虽是皇上的人,可为人单纯又没心机,樱柠在勤心殿住的这段日子,与她交情很是不错。见她哭得这么可怜,不由起了怜悯之意,贴在她耳边悄悄说道:“我帮你望风,你去偷听名单上有没有你的名字。如果没有,你就不用白担心了;如果有,赶紧想办法逃吧。”
素娟大概是从没想过偷听这种事,吓得脸色发白,“偷听?奴婢……奴婢没干过这种事……奴婢不敢。”
樱柠看她一副手脚发软的模样,暗暗叹了口气,道:“那你来望风,我去帮你偷听。”
素娟闻言又是惊喜又是感激,抱着樱柠说道:“辛婕妤,你的大恩大德,奴婢永世不忘。”
樱柠笑笑,拍了拍她肩膀,站起身来,轻手轻脚地往大殿去了。
长长的游廊空无一人,唯有几只麻雀在地上蹦蹦跳跳。樱柠还没靠近,麻雀便呼啦一下展开翅膀飞远了。
屈膝弯腰,樱柠伏到了窗台底下。刚刚稳住身形,就听见胡公公在殿里说道:“陛下,名单老奴改好了。老奴再给陛下念一遍,陛下看看还有什么遗漏没有。”
皇上大概是示意他继续,于是胡公公清了清嗓子,一个名字一个名字地念起来了。念到最后一个名字,他略微停顿了一下——那是他自己的名字。把名字在嘴里过了一遍,他又道:“陛下,你到了九泉那边,慢着点走,等等老奴。待老奴把陛下交代的事都办妥了,老奴就……就跟随陛下而去。”
皇上似乎叹了口气,“陶永啊,朕跟你说过很多遍了,朕可以给你一笔银两,让你出宫养老。你跟了朕一辈子,朕也不忍心让你落这么一个下场。”
胡公公哽咽的声音又响起来,“陛下仁慈,老奴心里有数。可陛下这几十年都是老奴服侍过来的,换了别人来,老奴实在不放心……”
胡公公说了这一句后,殿里便再无声响。
樱柠听到此处,也没有听见素娟的名字。她松了一口气,正想回去跟素娟报喜,却听见皇上带了一丝不悦的声音突然响起,“名单上怎么没有辛婕妤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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