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柠是被一阵金戈交接的声音给吵醒的。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发现天色已经入夜,屋子里一团漆黑。窗户紧闭着,她看不到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只看到隐约有火光映红了窗纸。
外头大约是有人在打斗。兵器相接的声音,呼号奔走的声音,还有喊痛骂娘的声音。樱柠似乎听到了阿良焦灼的声音,“殿下,快点走!他们追来了!”
追来了?是谁追来了?是禁卫军追来了吗?樱柠猛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过来。禁卫军来了,那萧柏之会不会也跟着来了?抓捕谋逆乱臣这种大事,他应该会亲自出马吧?
樱柠一下子激动起来,用背抵住墙壁,拿脚蹬地,一点点地把身子蹭高起来。可坐起来后,举目四望,这破屋子空空如洗,竟没一丁点可以让她制造出声响的东西。
靠窗的另一端,倒是有一张木桌摇摇欲坠,旁边几把椅子东倒西歪。除此再无其它物什。
没办法,她只能用脚和臀部一点点地蹭着地,往桌椅那边慢慢地挪过去。好不容易挪到了,她使出全身力气,双脚并举,把椅子猛地往墙上蹬去,咚咚直响。若是在平时,这声音也不小了,应该能引起他人的注意,可此际外面沸反盈天,金戈铁马的,这小小的捶墙之声,对于外面的喧嚣声来说,有如一条小河汇入了大海,丝毫溅不出几朵水花。
她踹了一下又一下,却依然没能引起别人的注意。听得窗外声息渐远渐消,樱柠心里腾起了一股绝望。两行清泪沿着脸颊悄无声息地淌了下来。
夜浓,更深,万籁俱寂。
太子走了,禁卫军也走了。整个东宫又恢复了平静。
她被遗留在这里。太子逃得仓促,把她给忘了。而皇家的禁卫军,忙着去追捕太子,竟也没有把这东宫给搜上一搜。
如铅的夜色里,樱柠躺在冰凉的地板上,在黑暗中静静地流泪。她这么的努力,到最后还是逃脱不了惨死深宫的命运吗?
不知过了多久,樱柠侧了侧头,把脸在肩膀的衣服上蹭了蹭,擦掉了脸上的泪水。她咬着牙,对自己说,这还没到最后一刻呢,你怎知就没有希望了?不能放弃!绝不放弃!
她得自救!深吸一口气,她振作起精神来,坐起身子侧靠在墙壁上,低下头用膝盖去夹嘴里的破布。这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何其困难。捣鼓了半天,破布还是紧紧团在口中。
樱柠不气馁,憋着一股劲,继续与破布对抗。拉不住就扯,扯不了就夹,夹不紧就用唇舌推。终于,破布一点一点地被樱柠弄出来了。
樱柠呸呸地吐掉几口唾沫,随即放声大喊。可她不知道的是,东宫自从太子出事后,里面的人早已被清查带走,此刻只余一座空殿。她扯着嗓子拼命叫喊,可喊到嗓子嘶哑了,也不见有半点回应。
透过窗纸,可以看到天色一点点地亮起来了。樱柠精疲力尽,再一次的泪湿眼睫。
她又一次地想起了萧柏之。这家伙现在在哪呢?难道没发现她已经失踪了吗?他会不会也正在找她?眼泪顺着脸颊蜿蜒而下。她已经等不起了。再拖上一天,她就算不被饿死,也要被冻僵了。此时此刻,她已经能感觉得到,身体里的热量正一点点地流失。
泪水糊在脸上,湿漉漉冰冷冷,极不舒服。樱柠歪了一下头,想用肩膀的衣服擦去泪水,不料才稍一动作,叮的一声脆响,一只玉簪从头上掉了下来。
正是萧柏之送给她的那一支。樱柠盯着地上的玉簪看了半晌,再抬头望了望墙上一小格一小格棋盘状的窗棂,心里慢慢地浮出一个想法。
这念头或许有些匪夷所思,但不管如何,她总得试上一试。她竭力弯下身子,用嘴咬住簪头,再努力站了起来,靠上桌子,把自己挪到桌面上去。
桌面上方,正是那一扇棋盘似的窗格。樱柠在心里规划了一下,便开始咬着簪子在窗纸上戳洞了。这一间房应该是下人所用的杂物间,糊窗的只是竹篾纸,虽有些韧性,但玉簪的簪尾也还算尖利,故而扎起来还不算费力。
就这样,樱柠跪在桌面上,咬着玉簪在窗格上一个洞一个洞地扎孔。寒风从破了洞的窗格里直冲而入,风刀霜剑一般,刮得樱柠脸蛋生疼。樱柠咬牙强忍着,兀自专心致志地戳洞,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扎错了。
足足过了两刻钟,总算大功告成。看着窗户上一个个破洞组成的“sos”图形,樱柠禁不住心怀忐忑。萧柏之能不能看到她的求救信号,就全赖天意了。
窗户破了洞,北风像冷箭一般,在屋子里横冲直撞。樱柠冷得直打哆嗦,模模糊糊地想道,这鬼地方,冰窖也不过如此吧。萧柏之,你一定要早点来,要不我死定了。想完这一句,她再也支撑不住,头一歪眼一闭,陷入了昏迷之中。
而此时此刻,已经两天两夜没合过眼的萧柏之,突然没由来地打了一个激灵。站在长长的宫道中,他茫然四望,看着成片的碧瓦朱檐,心里陡然升起一股烦躁。樱柠,樱柠!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皇上薨逝的那天晚上,他随五王爷进入勤心殿。五王爷入殿议事,他在外守候的时候,曾问过一个宫女,辛婕妤在哪。当时那宫女答他,辛婕妤在皇上病发前回了鹤安楼,之后便一直未归。
其时已实施宵禁,樱柠若是被阻在鹤安楼,也是极有可能的。萧柏之当下并未多想,在他看来,樱柠呆在鹤安楼,反而更安全一些。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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