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死去时,我来不来得及的用泥土塑出一个你。”
阿春那既静且寒的心渊中,忽燃烧出几分灼热。
……
“太子哥哥、太子哥哥!你这般久不回来,陪我说说话都不行嘛!”
萧淳风在宫中快步而行,萧汐跟在后面亦步亦趋,一直随着他进了东宫。她见四下里没人,一下子便在后面将他拦腰抱住。“抓住你了!太子哥哥!”
萧淳风铁青着脸,回头伸手按着萧汐那一张如花似玉的脸把她推开。
萧汐气得跺脚,“臭萧淳风!你不想娶妃也就算了,怎么连你亲妹妹也不许抱!”
她方嚷完,便见萧淳风身上穿的这件银龙常服在腰胁处渗出大片殷红,不由得又惊又怕,眼眶中溢出泪来,抖着声音道:“太子哥哥,你受伤了?”
萧汐生于宫中,长于宫中,养尊处优,何曾见过这般多的鲜血?一时间吓得魂不守舍。萧淳风过来捂住她的嘴,嘘道:“勿要声张。莫让皇祖母知晓担心。”
萧汐连连点头。这时有寺人过来,要与萧淳风宽衣,却被他挥退下去。萧淳风自行脱了常服,解开身上绑着的绷带换药。萧汐哪里敢看那血肉外翻的伤处,紧闭着眼睛帮萧淳风拿住绷带一头,抽抽嗒嗒道:“对不起……太子哥哥,我不知道你身上有伤。”
萧淳风道:“莫哭!”
萧汐当即止住了哭声。萧淳风从衣袋里摸出一块已经被血渍污得看不出本来颜色的布,递与她道:“这种布,你可曾识得?”
萧汐展开那布,看见上面墨绣燕子,讶然道:“这不正是今年宫中新制的春服么?”
“我亦识得是官布,所以问你。”
萧汐蹙着细细的眉儿道:“这批春服被皇祖母打赏给了京官家中女眷,你拿的这件给了谁,我却也不知呀。要不要问问尚衣局的姑姑们去?虽然这匹布料做出来的衣裳定是不止一件,但多少心里能有个数吧?”
萧淳风想了想道:“不必。”
萧汐道:“太子哥哥若是不想惊动尚衣局,倒是还有个办法。上林苑三月春猎,城中官家女眷,都会着宫中新赏赐的春衣前去观猎。太子哥哥前去一认,不就知道了?”
萧淳风沉吟不语,萧汐笑眯眯道:“这匹布都是给未出阁的女儿家做的衣裳,太子哥哥,你是不是看上哪家的闺秀了?还不想让皇祖母知道?”
萧淳风冷眼道:“休得胡言。”
萧淳风虽自幼随前皇后长大,习文练武都不与其他皇子一起,其他皇子多对他敬而远之,然而萧汐却从不曾怕过他。对他的斥责充耳不闻,萧汐弯着眉眼笑道:
“皇祖母若是知道,不知有多欢喜呢,一定会说一句’阿弥陀佛,铁树开了花’!虽然太子妃已经定了展家的琰琰小姐,但太子哥哥将来是要做皇帝的人,总得三宫六院,开枝散叶。若是有喜欢的姑娘,尽可纳为侧妃,何必遮遮掩掩嘛!”
萧淳风冷然看了她一眼,道:“你明年嫁往南陌去,若是陌帝三宫六院,你开心否?”
“我……”萧汐一时语塞,方才明艳无忧的面庞,一下子便布满了阴云。她竟是从未想过这事,细细一思,不由得鼻尖酸楚,又要落泪。“太子哥哥……我最近,眼睛老是不听话。”
萧淳风伸手擦了擦萧汐柔嫩的眼角,道:“陌帝倘是待你不好,我便率军踏平南陌,将那南陌皇帝点天灯与你看。”
萧汐破涕为笑,拧着他的手道:“若是别人知道你这般,哪个敢娶我呀!”她忽的想起什么,道:“咱们大穆、西凉、南陌、东林四国,数百年来都有相互联姻以求制衡的惯例。”
她扳着手指数道:“前皇后娘娘是东林公主,现在我要嫁往南陌,西凉的王后是陌帝的皇姑,西凉的王长女嫁往了东林……凡属皇族女子,就没有不嫁往异国的。可我听说西凉还有一位王女至今未嫁,这可真是一桩奇事呀。”
她好奇道:“太子哥哥久在玉门关御敌,可曾听说过西凉那位王女?”
萧淳风换上了一套新的玄色锦衣,道:“听说过,不曾见过。”
萧汐轻轻道:“女儿家,就没有自己掌得住自己的命的。我倒是羡慕她可以不嫁。”
萧淳风穿衣的动作蓦地一停,眼前忽的浮现那个雨水中老槐树下穿着燕子衣的人影。他系好衣带,道:“那王女或许也羡慕你。她是卑忽王妃被劫走后生的女儿,谁也不知道她父亲是不是西凉王。所以她名义上虽是王女,却并不被西凉王所疼惜。深居宫中,大约除了你,也没几个人记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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