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语笑点点头:“我知道,”忽然似想起了什么,因笑笑:“有件事儿也说来与你笑笑。”
她无甚在意,随口道:“说来听听。”
“你可还记得从前的周容华?”
顾韫贞眉头微攒,看了看她,“你若说的是冷宫里那位,我倒记得。”
她突然觉得不该提这个人,好半响,才勉强笑了笑:“她其实极擅歌舞,估摸着你是不知道。”
顾韫贞想了想,周容华以美貌得幸君前,又以丝竹精妙为人所知,只是歌舞却从未见她做过。
她便笑道:“从前她倒也颇乐意与我交好,有次我去她宫里,她正写了曲子教歌姬排舞,一时技痒唱了两句,实在精妙。”
顾韫贞一时动容,不由笑道:“宫中歌舞精妙者不在少数,她能当几等?”
她道:“无出其右。”
顾韫贞笑容莫辨:“她倒也藏得住,若换了旁人,早拿这些争宠去了。”
傅语笑觑她一眼,话里头颇有深意:“我原也奇怪,遂也问了她,她却说——若是一次都叫陛下知道了自己的才艺可怎么好,总要留些‘惊喜’才好,若是不能做到出其不意,怎能留住陛下的心?”
这些年来,周容华虽称不上宠冠六宫。但除谢芳芷以外,她可算是承宠第一人。叶怀瑾虽有意防她,一直压着她的位分,但该宠的时候却还是宠着她,一个宠妃该有的东西,她一分不少,甚至在极少数时候,她的恩宠可以与谢芳芷比肩。她终究还是有几分争宠的手段,只可惜皇帝要亡她,手段再高明也是无用。
她心下很感激傅语笑,面上去不作声色,只是笑笑:“周容华竟也这样有趣。”
傅语笑折过手边的一截树枝,“所以她才能常幸君前。”
天边月色盈盈,不远处歌舞升平,那一轮明月极亮极美,与宫中所见的一个样子,薄凉生怨,当真是明月凄凄照离人。
顾韫贞再看她时,她脸上已有了些微的憔悴,遂缓了声儿,道:“起风了,可要回去么?”
“那些书信……”她嗫了嗫,眉目间有一丝难辨的意思,微微一攒,小意提醒道:“你与绫儿那些书信,未免有些太露骨了,若不是知道你们是姐弟,只怕……我也要误会了。”
她面色颇不自然,“你在陛下那儿瞧得么?”
傅语笑眉色一凝,略顿了顿:“倒不算是。”
她疑道:“怎说?”
傅语笑想了想,“我只见过一回,是在关雎宫里,我也探了些事儿,你与绫儿的书信皆是在关雎宫里经了陛下的眼,才转到你们手里的。”
“为何是在关雎宫里?”顾韫贞益发不解。
她亦不甚清楚,只是道:“宫人们只说是近两年才有的事儿,我估摸着大约是谢昭仪这两年得宠,故此陛下不甚避讳吧。”
当真是这样么?她与顾绫的关系向来为皇帝所忌讳,生怕一个不留神给带了彩,平素最紧着宫人们嚼这口子话,他当真对谢芳芷毫不避讳?她的书信写的确实有些暧/昧不清,就这么给旁人随意瞧了,若传了出去,可好听么?莫非皇帝真觉得关雎宫的嘴严实、墙缝密?
亦或者,此事根本另有内情?
傅语笑见她愣住了,便推一推她,“你怎么了,和你说话呢,你倒心不在焉的。”
她摇摇头,佯作镇定道:“没什么,左不过瞧着月色好。”
“大约你站的地方好,”傅语笑上前一步,“我并不觉得月色有多好。”
她突然转过身来笑了笑,“宜尔子孙,振振兮。咱们陛下的孩子未免也太少啦。”
傅语笑一惊,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遂道:“怎么突然说这些,孩子的事儿本就急不来。”
“都说龙生九子,咱们陛下却只有一个孩子,”她的思绪绕得远了,想的也有些多了,“你说,是陛下自己不想要,还是有人不希望陛下有孩子?”
她小意打量四周,微微沉下面容:“你也会说‘宜尔子孙,振振兮’谁敢不盼着陛下子孙满堂?你未免想多了。”
顾韫贞微微抿唇,眸中有深意,语气却极轻快,顺着她的话说下来:“这两日闲得慌,事儿想得多了些,也深远些,”她笑了笑:“我也知道自己想多了,赶明儿我就扫扫门前的雪,他人瓦上的霜我也没那闲工夫去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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