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艾走了,已经有些日子了,但是朱棣一直不敢正视这件事,除了处置前朝旧事,他总喜欢来阳山,找回逝去的感觉。
冰冻的心,被捂热,让它愿意接纳萧儿,需要勇气;如今残忍的逼它接受这样的事,再一次寒冷封冻,只剩下胆怯。
夏天了,阳山上绿草幽幽,可是因为此时在大兴石材,到处苍茫灰白一片。
这么些日子,交接城防军队,处理政务,新帝登基,一大推的事,倒是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如今面对靖难功臣封赏问题,倒是提醒自己了……
朱棣回宫头一件事,就是命人从大牢里捞出来一人,自己亲自提审。奉天殿大殿广场上,一人跪在地上,朱棣站在不远处,负手而立。
“可有想到你会有这一日?”
张玉叩首,此时的他,心里比谁都愧疚,待在牢里这么多日子,一身落寞。“王爷,萧艾小姐死了,属下愿意一命相赔。”
“难道她就能回来了吗?”
张玉也很难过,“当时那一箭,只是想打掉她手中的刀,我根本没有想到……”
“但是萧儿的确是死在你的箭下。”朱棣强着声音道:“萧儿握着那支箭插向自己的样子,本王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而那支箭是你射的。”
张玉伏地,痛苦道:“王爷说得没错,这些日子,我时常能想起小姐,当初在城西梅林救她的时候,何曾想过,有朝一日,她会死在自己的手上……我愿意以死谢罪。”
“很好……”
“王爷,”张玉忽然抬头,跪着向前挪动着,问道:“王爷,属下临死前,想多说几句话,可以吗?”
“说。”
“属下听说,方孝孺一家被灭了十族,景清被您下令,剥皮刮肉,还有黄子澄他们都被抄斩九族,是真的吗?”
“没错。”
“王爷,是在替小姐出气?”
“混账!”朱棣怒道:“你居然敢说出这样的话?”
张玉笑着,“为什么不敢?小姐在王爷的心里有多重要,属下清楚,所以,您不敢承认,只是怕小姐背上祸国殃民的骂名罢了。”
朱棣冷道:“你以为跟在本王身边就很了解了吗?本王帝位来历不当,和当初起兵兴难一样,留在本王身边的,必须是绝对忠心的,所以,忠于朱允炆的旧臣,本王必须立刻处理掉,夜长梦多,难道要留着他们,蛊惑人心吗?”
“哈哈哈……王爷当真是愿意承认自己篡权,也不愿承认是为了小姐。”张玉大笑:“王爷,那后宫几千宫眷呢?”
“本王习惯了,斩草除根。”
张玉摇摇头,眼里一丝湿意,“王爷,记得属下头一次跟您到军营的时候,那次是托了萧艾小姐的福,那次,小姐被额勒伯克抓去了,您当时正愁着找不到他们的藏身处,借着小姐被抓的踪迹,您很快就摸到了他们的大帐,神不知鬼不觉的的包围了额勒伯克的大帐,他是北元的首领,杀了他,蒙古必然大乱,对于大明来说,一劳永逸。但是,您却忽然收兵,我还记得当时不少将领很生气,不该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却毫无所获。王爷,您当时告诉我们,若无外患,必有内忧。属下觉得此话很有道理。”
“那不就行了?何必这么多话?”
张玉摇头,“是因为小姐不让您打那一仗吧。”
“你想多了。”朱棣侧过脸去,“额勒伯克当时初登大位,对本王的确构不成威胁,而且萧儿和他达成协议,愿意言和,对本王来说,既然当时不打算动他,言和有何不可呢。”
“那毛伊罕呢?”张玉道:“您攻打索林的时候,属下始终想不明白,您为什么要事先告诉毛伊罕,如此一来,必然打草惊蛇呀。后来,属下才知道,她是小姐的姐姐。”
朱棣眉眼微颤,“只是顺手的事,并没有什么。”
“额勒伯克前来联姻,当时,您没有答应,属下还是不解,区区女子,联姻还是不联姻,其实对您打不打蒙古没有影响,”张玉苦笑道:“当时,您又是一番道理,王爷,您是怕小姐难过吧。”
“够啦!”朱棣冷眸望着他,“这些事统统和萧儿没有关系,本王只是出于时局做的谋划而已。”
“就像攻打额勒伯克那一仗一样,当时已经有不少将军责怪小姐了,而您所做的,只是想把小姐保护起来。”
“你错了,”朱棣攥着拳头,“对待这些忠于朱允炆的朝臣,若不处理他们,必定后患无穷,日后党争也好,谋逆也好,绝对少不了,所以,本王不能留他们;至于,你认为的刑罚过重,本王只是在杀鸡儆猴而已。”
“哈哈哈……王爷,您又说服我了。”
“王爷,您害怕小姐以后被人唾骂,从人到记录,您全部销毁,可是您有没有想过,如此一来,燕萧艾小姐,历史无名啦。”
朱棣颤着声音,“她在我心里。”
张玉叩首,“多谢王爷如此坦诚,属下还有一问。”
“说。”
“朱允炆,您打算怎么办?”
朱棣嘴角一扯,哼笑道:“遵萧儿遗愿。”
“王爷,”张玉望着他,“王爷,您多保重吧。”
这时,陈瑛忽然走过来,悄悄说了什么,朱棣眸子一亮,“赶紧叫她过来。”
陈瑛躬身,不时,带来一人。
朱棣望着她,她手里的东西,心里一酸。
张玉跪着回身一看,嘴唇颤抖,半天说不出话来,“柳儿……”
柳儿上前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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