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里,细雨总是不停,淅淅沥沥的下得不干脆,一如她现在。林微雨搬进了刚入府时住的那间西厢房,她的确无法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继续在他身边生活,可总有私心。林微雨站在窗边,右手伸出窗外感受雨水的清凉,知道他也在这院子里,唯有不相见才能心安。自从那日起,她每日都得燃灯才睡,可每次闭上眼睛总会梦见那天在地牢的一切,每次梦见便都会会惊醒,每次惊醒都会发呆到天亮。
这几日一反常态的闷热,若兰见林微雨有些闷热难眠,便将窗格打开一条小缝,留着烛灯便回了下人房。夜里清风一吹的确舒适许多,转眼,她便睡着了。入夜过后,突的风势变大,吹落了床边立着的烛台。烛台连着蜡烛被吹落地面,点着了布幔。
火势呼的一下便蔓延了整个屋子,林微雨这才被呛得起身,见着眼前的大火,她想起一年前林府的那一场火,也是这样炽烈的颜色,耳边似乎还响着那一晚惨绝人寰的尖叫。她堵住耳朵,蜷缩在角落里,想要摆脱她的记忆,等到想逃时却发现自己已经被这样的烈火困住,出不去了。
等到顾琰赶到西厢时,发现火势已将整个厢房包围,他被这眼前的烈火吓住了,她还在里面,微雨她还在里面。来不及多想,急忙拽过身旁小斯提着的水桶哗的倒在自己身上。
“王爷,万万不可,太危险了。”阿障见状,忙死死拽住他。
“让开!她在里面!本王宁愿跟她死在一起,也不要在这里煎熬。让开!”顾琰使出了浑身的力气甩开阿障,头也不回的冲进火海。
“微雨,微雨!”
顾琰到处躲避着掉落的火屑,在炙烤中搜寻林微雨的身影。
“顾琰......”
顾琰听见她微弱的气息,拨开浓烟扶她起来。
“你何必闯进来。”
“别说了,快走。”
顾琰将她横抱而起,穿过重重火线终于逃到了屋外。发现原来又开始下起了微雨,顾琰望着这火势渐小,也终于放了心。
“你,你受伤了!”林微雨惊叫起来,方才救人的时候没觉得,这才下意识的觉得手臂火辣辣的疼。
顾琰低头看看,宽慰她道,“没事。”
回了卧房,微雨倒是认真的给他包扎伤口,只是相顾无言。
顾琰微微失落握紧她的手道,“微雨,你恨我么。”
林微雨这才抬头瞧一瞧他,缓缓道,“恨,我应该恨你吧。有多人遇到这样的事会不恨死在你的手里。我应该恨你啊,可是为什么在知道我应该恨你之后,却才发觉原来我比想象中更加爱你。”
“微雨......”
“可是,我们已经永远不可能了。现在的我,已经无法承受你对我的好了。我知道,哥哥是国法难容,可是我看见了你拔刀的那一瞬。我忘不掉、真的忘不掉。如果有选择,我宁愿我什么也不知道。”
“我可不可以让你再相信一次,就这一次。留在我身边,就算是为了我们的孩子。”
“你,你怎么会知道。”
“你那日在牢中被阿璋打昏,我便知道了。”
她下意识的摸摸平坦的小腹,心中想着,这已不是秘密了,如若不是他发现,直到如今,她也没有想好该怎样告诉他,而他们之间又该以怎样的关系相处下去。
我可不可以让你再相信一次,就这一次。
看着他恳切又温柔的眸子,她的心中又闪过一丝丝的动摇。她想清除脑中那些不好的记忆,想要拥抱他。可另一种声音正在撕裂她的身体,她突然感到身体有一丝的痛楚,仿佛实在告诫她不能这样做。
“啊......”
上一刻还平静的身体,却在这一秒从身下袭来一阵猛烈的疼痛,疼得仿佛要让她失去意识。她脚下一软便跌在他的怀里,林微雨仿佛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绝望的望向腿部,血液从她的两腿之间缓缓流出,染红了淡粉的衬裙,也一点点带走她的意识。
一道刺眼的白光射入她的眼睛,将她的世界从黑暗中拽回,变得有光亮起来。下身剧烈的疼痛让她无力起身,顾琰将她扶起靠在他温暖的怀里,亲吻着她披散的头发。
“孩子.......没了?”
她感到他的力道比此前更用劲了些,又有些颤抖,便知道一切已无法挽回了。林微雨拽着他的衣袖,微弱的呼吸着。他在她的背后看着她颤抖的呼吸,心痛她受的苦,宁愿她此生的痛苦都由他来承担。阁外娇艳的日光飘洒在身上,却没有一点暖意,她只感到周身无法言明的冷。
眼角的泪水润湿衣衫,滴在他的手背。这种温热感正在一点点的击碎他看似坚强的心。她如今的泪水是为了什么而流呢,是为了那个无法降临这个世界的孩子,还是没有了留下的理由。她有些累了,泪水划过脸庞和雨一起坠落,她不想也不愿再这样下去了。
“天意吧,上天连一丝犹豫都不肯给我。这个孩子原本是我最幸福的礼物,而今却变成永远无法挽回的伤痛。你我唯一的牵连,现在也随着这个孩子而不见。我想恨你,这样或许我能好过些。为哥哥唯一能做的便是永不相见了吧。君非有两意,奈何命由天。也是我该离开的时候了。”
顾琰如今只剩下无言以对,顾玧留给他的绝路,让他必须得忍住这一时的不舍,才能保住林毓风的命。让他不得不这样骗她,不得不答应她的要求,不得不绝地反击。
艳夏炽烈的骄阳和着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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