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珏眯着眼睛看着毓风的尸首,还在回想刚刚发生的事。若是毓风真要行刺,一刀便能封喉,即便暗卫能够冲进来也是来不及的。若顾琰真有反心,刚刚无疑是最好的时机,绝不会挡在自己身前。
顾珏回身背对着顾琰,望着崇文殿中那一张龙椅,想着他说的那句“臣只觉得与殿下二十年的兄弟情义,全都毁在这一张宝座之上了。”良久,对着门外深沉的夜色一甩长袖,悻悻然道,“今生今世,你我兄弟,今日便是最后一面。从此,你革去亲王衔,永不予回京。”
毓风的尸首由暗卫护送至傅州林家,当夜顾琰便写了封信让阿障处理毓风后事,将他葬在他父母身旁,怕日后微雨看见生疑便又叫阿障立了一块碑,只写了德庆四年顾琰立,日后若她问起也好解释。
顾琰被革去亲王头衔、驱逐出京之事,一日便在丽阳城内传开了,百姓都道是步了顾玧的后尘,权高震主才遭此横祸。顾琰对这样的流言并不在意,只是每次想到毓风自戕之事,又无法对微雨坦白都会心里不舒服,神情黯然。
昨夜在崇文殿的事他没有告诉微雨,只说是皇上告诉他若是远离京师便要放弃亲王之位从此脱离王室,而他答应了。所以,微雨一直以为从宫中回来顾琰神色沉重是因为这事,完全没有想到别的。这也正好中了他的心思,不用解释太多。这日一早,王府门前便停了两辆马车,一辆是老太太的另一辆便是他们的了。顾琰正清点行李,李安福便进来报说,李定克在门外等候多时了。
顾珏点点头,便出门见李靳一身素袍站在门外。
“王爷。”
顾琰摆手道,“我现在已不是什么王爷了,这些俗礼便免了吧。”
李靳道,“李靳知道五爷今日便要走了,想着姐姐一生孤独,想让五爷去跟姐姐到个别如何。”
顾琰心想也不是什么过分要求,便应了。
“好。”
他们同乘一辆马车走了一会儿便到了李沅芳的墓前。李靳走在顾琰身后,顾琰来到李沅芳墓前,上了只香,却久久不说话。
李靳见状开口道,“五爷怎么不说话。”
他没有回头看李靳,而是盯着李沅芳的墓碑,神情黯然道,“本想来跟你姐姐道一道别,可来了却又不知道说什么了。有时我在想,若不是当时你父亲命在危殆,你姐姐不会嫁我,也不会......”
忽然有人在他耳边小声道,“二姐嫁你之前,父亲便已经死了。”
顾琰突然觉得背后一阵锥心的痛,他回身发现李靳已离他不到半步,手中拿着一把沾满鲜血的匕首,眼神充满了怨怒。
“你......你。”顾琰瞅了一眼他背后的墓,似乎明白了,笑道,“你是为你姐姐,你早就恨透我了,一直在等这一天是么。”
李靳拿着匕首指着顾琰看着他慢慢站了起来,道,“我的确是为了我姐姐,可原本不需要我动手,谁想到,欺君之罪皇上竟然放了你!”
顾琰心下想着,这事他原不应该知道,可转念一想,莫不是葬礼那日他与顾玧的对话被他听了去,便告诉了皇上,毓风这才败露。他藏的这样好,根本不留痕迹,怕是他二姐溺死以后,他便存了心思想要置顾琰于死地。
“是你,是你告诉皇上毓风还活着。”
他冷笑道,“对,要怪只能怪你自己不小心。这种事让我听了去,若不是皇上心软,我也不必行此险招。二姐拼了命的要嫁给你,换来了什么!”说时,便举着匕首,朝着顾琰心脏刺去。顾琰见他的刀凌厉而来,便微侧了一下身子,他的刀便扑了一空,顾琰旋即左手紧紧握着他的手一拽,顺势一掰,又趁他不备出右拳重重砸向他的脑侧太阳穴的位置,将他的刀夺了过来。
李靳毕竟只是一介书生,平日里笔杆子拿的多,身子远没有顾琰结实,这一打,便有些晕了,倒在一侧。
顾琰夺了他的刀,并不想杀他,只道,“此生我最对不起的便是你姐姐,你姐姐虽做过许多错事,可皆因我而起。她对我而言是兄妹之谊,可对她而言却不是,我俩一生的纠结便始于此。沅芳执念太深,以至于我给过她许多选择,让她重新开始她都不想,所以我宁愿下辈子她都不会遇见我。”
李靳知道事到如今已取不了他的性命,便仰躺在草丛里哭笑着,道,“我知道这都是她自己选的,怨不得旁人。其实在你与姐姐连理之前爹爹便已经畏罪,可她还是想要嫁给你,即便她深知你不爱她,娶她只是为了救父亲。所以才会等到定亲之后告诉你父亲的死讯。如若不然你根本不会娶她。姐姐真傻,若是当初她没有骗过你,或许今日便没这么多悲剧了。我今日杀不了你,便再也没机会了。你杀了我吧,好让我早些去陪姐姐。”
“我不会杀你,我说过,李家靠你一人重振名望,不要让你姐姐失望。”
李定克仍仰躺在墓前的草地里,望着刺眼的烈日,留下泪来。
顾琰转身而去,这才觉得左肩疼得难受,想必李定克原本是想从背后刺入他的心脏,却刺偏了。他看不到伤势如何,却能感到背后的衣裳已让血染了大半。
他快步走了几步便看见来时那辆马车,于是跳了上去,马夫见状忙加了几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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