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林冲自上元灯会以后,便没怎么有空跑张家了。禁军的操练也多了起来,林冲自是不好耽误了差事。
一晚,他自禁军大营回来,晚上睡意全无,只好在自家院中练起了刀来。
只见林冲在月下舞着一柄大刀,刀刀生风,寒光炸裂,听着似有几分破空之声,舞得甚是酣畅淋漓。正当他舞得兴起,却听到有暗器破空飞来,忙用刀面一挡,凌空接了下来。
“什么人!”林冲喝道。
来人身着夜行衣,黑巾蒙面,身量不高,也不说话,手持两柄鸳鸯剑,朝他攻来。这剑路还甚是古怪刁钻,不似一般的剑法那般大气,剑剑都直指要害,让人防不胜防。越打林冲越是心惊,自己现在并没什么仇人,怎么会引来这般厮杀?
打着打着,正打得林冲真火直冒,那人却灵巧地向后倒退飞掠了出去,站在远处看着林冲。
“阁下这是何意?莫不是戏耍林冲?”林冲问道。
那人也不说话,只冲着月光,摘了脸上的黑巾。这一看顿时吓了林冲一跳,险些叫出了声。
“好了,有甚大惊小怪的,老婆子不过是一时兴起想要试试你的身手罢了。”这唬了林冲一跳的人正是公孙大娘。林冲万万没有想到,这黑衣人居然是公孙大娘。更想不到的是,张贞娘的外祖母这般年纪居然身手如此凌厉。
“怎么,被老婆子吓到了?”
“没…没有,只是没想到大娘这般年纪居然还有这样的好身手。还这般好雅兴,半夜跑来与林冲切磋。”林冲完全没有回过神来,只得呵呵赔笑。
“呵呵,你也不用与我说这些好听的,看你刚才眼珠都要瞪出来的样子就知道了。”公孙大娘倒是心情不错。
“大娘见笑了。”
“其实,我来,一是为了一试你的身手,这二是我有些话要与你说。”公孙大娘也不绕弯子了。
“您说。”
“你可喜欢贞儿?”
“是。”虽然公孙大娘的直接让林冲有点不适应,但是他还是毫不犹豫地回答了。
“就算她没有你看到,你想象的那样温柔贤淑,你也喜欢她吗?”公孙大娘似有所指地问道。
“不论她怎样,我都喜欢。”对于这样的表白,公孙大娘在心里倒是十分满意的。
“那你有多喜欢她,愿意为她做任何事嘛?”
“纵是海枯石烂,我都愿为她做任何事情。”
“哦,是吗?男人的誓言有时候只是中听而已,真碰见了事情怕不见得会记得自己曾经说过的话。若是有一天,一个你得罪不起的人看上了她,调戏了她,欺侮了她,你会怎么做?”公孙大娘问了她最想问的话。
林冲被这话刺到了埋在心底最不愿碰触的伤痛,怔了一会。复又眸色明暗了一下,方缓缓地说道,“我此生绝不放过任何一个欺侮她的人!绝不!!”,似倾诉似诺言。
林冲这番表白倒有些出乎公孙大娘的意料,这份坚决一点也不像她过去在书中了解到的林冲。“我只希望,你将来能记得今日你说过的话,每一个字都要刻在心里。”
“……”林冲沉默不语,似还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之中。
“既然我得到了我想到的答案,半年之后你便跟我那女婿提亲去吧。”
“半年?”林冲被公孙大娘的话唤回了神。不过随即领悟了这话的含义,一阵狂喜涌上心头。
“对,半年。我总要留些时间为贞儿准备些嫁妆吧。虽然他爹娘自是给她准备了,我也预备了些,但还是要多预备些才好。而且,这半年时间,老婆子还要花些功夫说服我那女儿——你未来的岳母把贞儿嫁给你。她可是从头到尾都没把你当女婿的人选。这点想来你心里也有数。”
“多谢大娘!”林冲有些激动,这一年多来最令他头疼的难题居然就这样解决了。
“先别忙着谢我。有几件事情,你先答应了我才成,不然一切免谈。”公孙大娘开始与林冲约法三章了。
“大娘直说,林冲无不应允。”
“这第一嘛,你若是要娶贞儿,以后绝对不可纳妾,你只能有她一个人。纵是十年无出,也不能纳妾,这意思你可明白?”
“林冲自是遵从。倘若就是一生无出,也只她一人。”林冲回答得很干脆,公孙大娘满意地点点头。
“这第二嘛,你与贞儿成亲之后,三年内不能要孩子,等贞儿满了二十二岁再说不迟。自古女子生育都是生死大关,小小年纪就生子,自己身子都还未长开,哪里能生孩子。年岁长些,生子也妥当些。贞儿自小与我学医,我会叮嘱她这头三年里注意避孕,你也当心些。莫拿这当儿戏。”
林冲应允,前世他与贞娘成亲多年并无孩子,今生能再在一起已是上天恩赐,只求今生能白头偕老,哪里还敢奢求孩子。若是有幸,自是爱若珍宝;即便没有,也无遗憾。
“这第三嘛,你当爱她宠她,视她若珍宝,不能让她受了委屈。不论她做什么,纵使你看不明白想不明白,也不要去怀疑她。”公孙大娘似有所思的看着远方说道。
林冲点头应是。
“这第四嘛,老婆子暂时还没想到,等以后想起了再说于你。”
……
林冲被公孙大娘耍了一道。
今生太多变数了,或许能活个不一样的一世来也说不得。林冲如是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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