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妺双脸渐渐缓缓地泛浮上一层又一层红晕。又刻意压低了声音,那声音细如蚊蚋,“妹妹惯会胡说的。”忙转移了话题,笑问道:“妹妹写了什么好的?”
姞莺忙让自己侍女取出来,一壁又道:“妹妹可是照搬了卓文君的几句诗出来呢。”
妫妺二人只看到是: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玉妫看完,掩起殷唇,笑道:“果实不假,此两句乃是《白头吟》中的原句。”
姞莺笑着敛一敛衣襟道:“谁不想得一心之人,愿罢、愿罢。我与玉妺姐姐已然献上了。这会子,亦该轮到妫姐姐了。”
玉妫颔首怔了怔,然又莞尔一笑,遂至袖中取出那枚纸签。玉妺忙夺了来,朗朗念道:
旦望辉煌金壁宫,夜闻霜瑟难寐久。
不愿对烛脉脉挑,只欲缠绵世悠悠。
姞莺闻后忙拊掌,喜道:“姐姐志向清远,只欲想一世缠绵,亦不愿独自对烛。”
玉妫粉唇微微上扬,红了脸笑道:“只是不愿寂寞守着那似牢笼般的宫殿,若此无趣。我只欲一世缠绵罢。”说完,玉妫面颊上笑影更深,又兼此美景,更着一袭暗色的无纹袍子,髻边零星缀珠,正谓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眉目低敛,彷如刚出淤泥而不染的芙蓉仙娥。
玉妫又执扇掩面喜嗔道:“早见别人已放完了回宫去了,然现又人少,咱们也快些就来几朵荷花去放罢。”
那玉妺轻呼一声,上前几步,至那池畔边上,将鞋轻轻一脱,舒缓地款步在满地淤泥而又凉郁沁人的池中。那玉妺攀扶石头随手折了几枝来。
一时间,妫莺二人亦同玉妺一样,来至池畔,姞莺含笑吟吟道:“快些把纸签放在那莲花上头罢。”
三人眉飞色舞笑闹一阵,折腾了许久,才把那莲花上放置池中。玉妺长长地舒了口气,遂又立刻噤声,拢起手,心中默然祈祷:
愿若莺妹所言,“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万万勿应了“一世寂来无时欢一句”啊。
此刻,晚风凛凛而作,忽袭来一段清远沁香。那玉妺心中微微一沉,与妫莺二人携手而坐,枼姚隐儿及别的侍女在旁掌灯。取出团扇来细细扇着,望着池中幽水荡漾。三人将小手探入清凉水中,徐徐缓缓地搁捞这池水,唯有三个荷花覆在金波粼粼水面上,愈行愈远。好似应了一景:“若耶溪,溪水西。柳堤。不闻郎马嘶。”
一时,竟又纷纷扬扬地下起了细雨,四下草木被淅淅沥沥的雨冲贯弥漫开,愈发清淡、冷冽隐香。
妫妺几人自觉无趣,便默默归至自己宫中。
次日,隐儿与云湘伺候玉妺起榻。慈宁宫太后差人告知玉妺今日上午觐见太后和太妃。玉妺披散着长发端坐于凳上。玉妺神情恍惚,似有朦胧之意。枼姚端来洗脸水与云湘进来。
玉妺净了脸面对着铜镜淡淡道:“枼姚,你说今日觐见配什么绢花好?”枼姚双手掬着托盘,托盘之上皆是各色时新绢花、绒花、凌花。
枼姚遂笑道:“配这绿的罢,蓝的倒也好。夏日配朱红之类总是不宜。”
云湘笑道:“原本小主簪什么花都入眼的。”
玉妺启唇颔首微笑,只随手捞一朵碧色绢花簪在头上。接着上了耳坠。
枼姚道:“小主把那耳坠摘了罢。”
玉妺不解,道:“这是为何?”
枼姚放下托盘道:“这对耳坠是小主前儿些年得的,与这的器物略比将一下,不免有些陈旧的。”
说毕,枼姚立马打开妆奁匣子,取出一对色泽极其光亮的玉制耳环替玉妺戴上。又道:“这是昨儿太妃娘娘赏的若此新鲜,只把它戴了上罢。倒也现得油亮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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