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十三在短短的时间里就失去了自己所有的亲人,他感觉自己从希望的天堂瞬间跌入绝望的地狱。作为一个年幼的孩子,他心里的孤单包含着无所依托的不知所措和对未来无知的恐惧。他起身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许觉得有点饿了,他四下看看,向飞船他们吃饭的舱室走去。他的整个行为是漠然的,麻木的,机械的。
金十三打开门,舱室的桌子上还摆着母亲为他做好的饭。恍惚间,他觉得母亲还在,下意识地喊了几声“妈妈!爸爸!”,回答他的除了“嗡嗡”的回音,就只剩下一片死寂。想起和父母一起吃饭的场景,他一下又难过起来,可他不想再哭了,眼泪却又不争气地滴落下来,他迅速地用手擦干,眼泪迅速又流下来,他就继续机械地擦着,直到眼角都被自己的手掌摩擦得有些疼了。
这时候舱室里的电脑终端自动启动亮了起来,他惊得后退了几步,却只见终端显示的是她的母亲的形象。终端屏幕内他的母亲告诉他,看到这段录像的时候,说明他要一个人独立地生存了,录像中的母亲还不厌其烦地向他叮嘱了关于吃饭的一大堆注意事项,如果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只需要说“重播”就可再次播放。
录像中的母亲保持了即将离开金十三之前的坦然和淡定,金十三知道在母亲离开自己的最后时刻之前的几天里已经没有了之前失去父亲的悲伤,那也许是因为她就要在另外的时空中见到父亲的缘故吧,金十三这样想。
金十三吃着桌上的食物,一边不停地重播着母亲的这段录像,感觉母亲还在他身边似的。他看着录像下意识地吃着,不知不觉他吃了很多,好像快要把肚子都撑破了。录像里母亲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词汇他都能够一字不落地背下来了,甚至每个语气,每个情绪的细微变化,每个抑扬顿挫都牢牢记在了他的心里。这录像暂时抚慰了他失去亲人的悲伤,给了他感觉冰冷的心一丝暖意。
金十三想到,既然母亲在这个舱室录制了她的录像,会不会在其它舱室有不同的录像呢?一念及此,他好像突然来了精神似的,迅速起身向控制室走去,他使劲推了几下控制室的门,却发现门打不开。起先他以为控制室的门是不是卡住了,于是他手握门把手用肩膀使劲撞门,把肩膀都撞疼了,还是打不开,这让他起初的兴奋变成了沮丧,刚刚燃起的一点希望一下都破灭的失落。他一下觉得很疲倦,低头悻悻地走向他以往自己睡觉的舱室,开门后他还是不自觉地望了舱室内的电脑终端好一会儿,那里也没有他想象中出现的自动播放的录像,金十三在失望中朦朦胧胧睡去了。
不知睡了多长时间,金十三被一阵呼唤吵醒了,本来困倦、混沌的神经一下清醒过来。他一骨碌爬起来,只见他舱室的电脑终端开着,终端的屏幕里母亲在呼唤他起床,并告诉他按照地球作息时间生活的重要性,要求他每天都要按时学习、锻炼身体、训练技能、吃饭、睡觉,并且每天都会在地球太阳初升的同一时刻叫他起床。这情况的出现自然是令金十三意外并且愉快的,看来母亲喜欢给自己意外的惊喜,金十三想。
金十三洗漱后,再次走进吃饭的舱室,看到的是他昨天吃完饭后没有收拾的狼藉的杯盘。他正想打开食品保鲜储藏柜看有没有其他可吃的东西,他身后响起的母亲的声音着实吓了他一跳,因为那声音里含着少有的严厉,让他立刻把所有脏盘子碗洗干净,否则不卫生也太过懒惰。并一再提示他有规律的生活,良好的卫生习惯的重要性。
金十三回头看见电脑终端里母亲的形象,不免心里还有点说不出的辛酸和委屈,因为以往母亲从来没有用这样的口气跟他说过话。他本想辩解,忽然想到这不过是母亲的影子,迟疑了一下,开始收拾桌子上的碗盘,虽然他的胸口只有桌面那么高……
金十三一个人在飞船里按部就班依照母亲存于飞船里各个不同舱室电脑终端录像里的要求生活着,在卧舱、厨房舱、书房舱、健身舱、野外训练舱、加工车间舱都能看到母亲的身影,听到母亲或温和或严厉的话语。他真的是按时学习、锻炼身体、训练技能、吃饭、睡觉,倒是有一种母亲依然陪在身边的错觉,以至于他从迷恋到已经习惯并依赖于这样的陪伴,他甚至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呆了多少个日日夜夜,只是麻木地做着这一切被安排在不同时间点的每件事情。在漫长的时间里他在逐渐长大。
直到有一天他想训练一下他的耐久力,需要大范围、长路径的快速奔跑,在奔跑的过程中,他才发现飞船内的许多地方他根本没有来过,他感觉自己独自在飞船呆着的这段时间好像不自觉地被自己限制在一个狭小的空间范围内,而自己竟然毫无不自由的感觉,金十三想,难道自己性格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吗?难道是因为失去亲人的打击让自己变得孤僻和自闭了吗?金十三意识到他自己应该更多地去了解整个飞船的状况,而不是只在几个舱室转悠,就这样他一边奔跑,一边胡思乱想着。
终于他奔跑中,不经意间来到了父母预设的可以走出飞船的节点—那个和另一个洞穴,和外面的世界以管道相连的飞船上水口。他才发现一种渴望突然从他脑中冒出来,而这种渴望不知为什么会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压制在他心中,在看到飞船出口时他第一次清晰而强烈地感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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