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瑟瑟,晚菊迎霜,黄叶纷纷飘落,点缀秋末冬初时节萧条的景象。夕阳西沉,晚霞缭绕,桔色的余辉浸染晚秋的寒凉,青蓝的夜幕在天地之间渐渐拉开。
胜战侯府西北角有一片茂密的树林,树林后面有一座僻静隐秘的院落,是祭奠沐家先祖的灵堂。那座院落有专人把守,标明生人勿近,令那个地方落显得诡异而神秘。即使那座院落有不寻常的动静,下人们看到,也会远远躲开。
此时,夜幕降临,那座院子里冒出火光,焦糊的气味在树林中弥散。火光划开夜色,带着火星的灰烬升腾而起,散发出点点温暖,却在顷刻间消逝了。
十月一,送寒衣,这是瀛州大陆沿袭多年的习俗。每年农历的十月初一,人们祭奠亡灵,给他们烧御寒的衣物,让他们在另一个世界感受到前生的温暖。
今天是十月初一,有一些仆人在树林里给先人烧寒衣纸钱,看到西北角的院子里有火光,都赶紧离开了,令那座院落看上去更加神秘怪异。
慧宁公主坐在院子正中,脚下摆着一个硕大的火盆,火盆里正冒出交织着青烟的暗黄色的火光。她不时往火盆里扔纸张、丝帕等物品,又轻轻拨弄火盆,嘴里念念有词。她时悲时喜,时哭时笑,时嗔时怨,脸上的表情古怪而丰富。
自沐程风被害身死到现在,已有十几年了,她每逢清明节、中元节、寒衣节及逢年过节或属于他们的纪念日,她都会给沐程风烧纸钱、送衣物祭奠,希望他在另一个世界过上富裕安康的日子,不再象今生这般活在痛恨与凄楚中。
当她得知她给一个活人烧了那么多东西时,她发现自己很可笑,也很可悲。
玉嬷嬷轻手轻脚走过来,给慧宁公主披上夹棉披风,低声说:“长公主,时候不早,天又很凉,我们也该回去了。您那晚淋了雨,昏迷了五六天,这两天刚好一些,要是再着了凉,恐怕病情会加重,您可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呀!”
“保重身体,我为什么要保重身体?为谁保重身体?”慧宁公主的语气充满幽怨和悲凄,脸上流露出自嘲伤感的笑容,“这些年,我时时保重身体,日日攒足精神,就怕自己病倒了,好多东西也都无法再支撑下去。现在,我发现自己很傻,真的很傻,我天天这么辛苦为了谁?到头来,我还不是一无所有?”
“长公主保重身体当然是为了您自己,也为了皇上,为了大秦皇朝,为了侯爷和郡主。”玉嬷嬷一口气说完,停顿片刻,又说:“长公主这些年确实辛苦,可黄天不负有心人,也回报了您,您不是一无所有,您有……”
“有什么?我还有什么?”慧宁公主一脸急切看着玉嬷嬷,等待她的回答。
玉嬷嬷本想说你有滔天的权势,你有大秦的江山,你有臣民的敬仰。可她见慧宁公主脸色不对劲,不敢再说,有些话,越是心腹之人,就越不能随便说。
慧宁公主只是护国长公主,还不是皇上,那些属于上位者一个人的东西,即使她实际拥有,也不能说出来,一旦嘴快,就有可能犯了忌讳,祸从口出。
“我有什么?本宫还有什么?”慧宁公主又问了一遍,声音很低,语气更急。
“长公主还有侯爷、还有郡主,他们都是长公主血脉相连的至亲。”玉嬷嬷不便说慧宁公主在朝中的势力,只说她的儿女,想用亲情暖化她。
“对呀!本宫还有儿女,血脉相连的儿女。澈儿,我的澈儿,我舍命生下来的好儿子,真是好儿子。”慧宁公主摇头冷笑,脸上布满哀伤和恼恨,“别说我是他亲娘,就是他还把我养母,也不能这么对我,他怎能这么对我?”
看到慧宁公主用力敲打火盆,痛哭出声,玉嬷嬷又是担心又是着急,却不知该怎么劝她。见她敲得火星四溅,玉嬷嬷赶紧抓住她的手,慧宁公主顺势靠在玉嬷嬷怀中,放声大哭。那哭声饱含凄凉和无助,好像一个找不到亲人又走投无路的孩子。玉嬷嬷拍着慧宁公主的肩膀叹气,也真不知道该对她说些什么了。
慧宁公主接到暗卫密报,得知济真堂的归真就是被流放到西北省、消失了多年的太医柏轻寒,就匆忙赶去,想揭掉归真的伪装。当年,她与柏轻寒之间闲隙怨恨很深,多年之后再见,怨恨有增无减,她想杀掉归真。归真为了保住自己的命,提出交换条件,把当年如何救下沐程风等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她。
她心中思潮翻滚,多种相反的情绪交织在心底,她不知该如何去表现、去发泄。归真恶意报复式地刺激了她几句,她就昏过去了,醒来之后就呈现出疯癫状态。在雨中哭笑奔跑,直至昏倒,又发热昏迷了五六天,这几天刚好起来。
听说沐程风还活着,只是换了一张脸,慧宁公主惊诧到不可置信,又惊喜到无以复加。只要人还在,一切都有可能,她灰烬堆聚的心底升腾起希望。可明明老程恢复了记忆,又跟她有过几面之缘,却与她对面不相认,任她活在痛楚愧疚中。这几天,只要想到这些,她的心好象破碎透风一般痛楚冰凉。
她知道沐程风想为沐氏一族报仇雪恨,也知道他恨秦氏的皇权恨到想杀戮、想毁灭。而秦氏的皇权正是她费尽心力经营和维系的东西,不允许任何存有不良心思。她和沐程风从一开始就注定要对立,经年未变,不管彼此心中有多少苦。
最让她生气的是沐元澈知道沐程风还活着,且父子相认,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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