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从南雅家出来,周洛心底坦荡,带着英雄凯旋的姿态。
他救了南雅。
吃饭时,徐毅脸色不太好,周洛却和颜悦色拉着他侃天,问他的工作讲篮球足球还扯上国家经济世界局势,一顿饭居然也有声有响地过去了。
周洛出门时,徐毅还主动拍了拍他的肩膀,似乎心情不错,应该不会打架了。
少年满心的成就感,他靠在院墙外等了很久,摸着下巴回味着那碗格外美味的三鲜丸子汤。
等了一会儿,南雅家里依旧平静,没人吵架也没人打架。渐渐传来宛湾咿咿呀呀唱歌的声音,伴着收音机里的“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快来快来数一数,二四六七八——”
一切都很和平。
周洛放心了,拔脚走下陡峭的青石巷,觉得晚风吹来的田里的稻米清香都格外醉人,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看,却又有股说不清的失落。
转念一想,或许他们感情很好,他这是多此一举,愚蠢而无聊。
肩膀慢慢垮下去,少年垂头走在巷子里,摇了摇头。
……
一连好几天,周洛心情低落,学习是学习,但闲下来时人难免沉闷。
以前遇上什么不痛快还能和陈钧讲讲,再打场篮球就过了,但这次,他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非要说有哪里变了,就是当周围有人提到某个名字时,他会留心了。
“这回是害苦了我。”十香姐来小卖部买东西,一肚子苦水朝街坊们倒,“倒了血霉,胡立帆恁好的人克了我也不舒服,可胡秀也不能赖上我呀。池边拦了木板,他自己撞进去非往那里头走,难不成我大晚上在后头推他呀。”
“有没有人推不晓得,但我爸他们发现了一些古怪。”陈玲说道。
店里的妇人都瞧过来。
陈玲虽然在这群人里算年纪轻的,但家庭好,爸爸是警察,妈妈是人民教师,老公是镇医院的外科副主任,自己是卫生院的护士科科长,在当时那都是体面又受人尊敬的职业。她在人前自然一副很有威信的派头,即使有目中无人炫耀欺压之嫌,但也没人敢说她。
陈玲压低声音:“胡立帆死的时候,手里抓着一块长方形的花布,新的。你说他大晚上的,抓块花布去干什么?”
有人哆嗦一下:“肯定是中邪了。”
女人们神神叨叨地议论着。周洛蹲在门口吃冰棍,也觉得蹊跷,但他对胡立帆的死没有半点兴趣。
“我看是胡秀命硬。”十香姐小声抱怨,“先后两个老公死掉,现在儿子也死了。南雅是出嫁了,不然没准被她克死。哼,还赖我家的池子。”
“你以为南雅简单?”陈玲翻了个白眼,“南雅那种样貌是书上说的红颜祸水。”
“那她们俩谁克谁?”
“等着看呗,反正胡秀婶子心脏病恶化,得长期住院了。”
周洛皱了眉,胡秀婶子病情恶化是因为儿子骤死,关南雅屁事啊。他从未像现在这么反感这群女人,没事闲着的时候说南雅不检点,好不容易有点事儿给她们议论了,八竿子打不着也要扯上南雅。
什么乱七八糟的。
周洛听不下去了,不高兴地扔了冰棍签儿,起身离开。他心里不爽,突然想买东西,说来他很少买东西,因为自家就开小卖部,规模不小,相当于后些年的超市,什么都在家里拿,平常没用钱的地方,而镇上也没什么娱乐消遣,想来想去想到镇郊有家音像店。
周洛跑去买磁带时发现正清仓处理。店里只剩一个货架,等待处理的磁带堆在上边,长久没人买,包装都旧了。
周洛捡起几盘磁带看了看,沾了一手的灰。
这家店果然该倒闭,磁带少歌手也少,除了四大天王还是四大天王,他正腹诽时,听见高跟鞋的声响。
隔着货架他看见淡青色的旗袍下摆,上边绣着竹子花纹。
刚才还对周洛爱答不理的老板热情招呼:“南小姐又来啦。今天清仓,一块钱一盘,买的多还可以讲价的。”
“谢谢,我先看看。”南雅声音平温。
周洛站在货架后,不太自在地搓了搓脖子。
他正不知所谓地把货架上一盘磁带拨出来又推进去时,闻到了极淡的女人香,回过神,南雅已站到他跟前,嘴角含着极淡的笑,轻声问:“我能看看那盘磁带吗?”
“哦,看吧。”周洛退后一步,看了南雅一眼,她也看了他一眼,眼神平淡明净。周洛心知肚明,很是受用。那晚他赖在她家吃饭,她心里明了。
这心照不宣的默契,周洛唇角弯了一下。
南雅把磁带拿出来,是beyond,她收进手里。
周洛意外极了:“你喜欢beyond?”
南雅回头,细眉微抬着:“啊。”
周洛耸耸眉梢,一副哇塞的表情。
南雅:“怎么?”
周洛语调都变了:“你那个年代的人居然喜欢beyond?”
南雅:“……”
周洛看她哑口无言,心里正得意着,
她忽莞尔,轻说:“beyond是我那个年代的,不是你这个年代的。”
周洛:“怎么不是我这个年代?我这个年纪都听。但很少有当了妈的人听。”
南雅:“居然有这种歧视?”
“不,”周洛话锋一转,“这说明你还年轻。”
南雅不禁笑了下,说:“你先看到的,这盘磁带给你。”
磁带已递到他手里,周洛如大人一样,客气又大方道:“让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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