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苍穹无星,只有孤月自云层中探出头来,聆听寂寞音律。
曲不成调,似有意又似无意。
拨曲人难眠,心不静,曲不清。
良久,他站起身来,走向书案。
那上面,有一幅水墨未干的画。
画中一稚儿,懵懂圆瞳,令他脸上霁云顿去,唇边悄悄爬上一丝轻笑,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
“你是仙人大叔吗?”
“你是小仙女?”
“我是玉娃娃!你比我大哥还漂亮,一定是好仙人。”
便宴上,他见到了君府三小姐,漂亮,文静,矜持,得体。总之,大家闺秀该有的她全都有,并且有着与姑母镜华长公主如出一辙的气质。
十四岁的孩子,真是难得!
但不知为何,他心里原本有的一丝期待便如摇曳风中的烛火瞬间灭亡,只余一缕青烟。
“辰华,歌谣是否属实暂且不说,然出自何人之口你我心知肚明。甘氏为肃清政敌已经开始动作,君家也得有所行动!不过你放心,君芷容,朕会给她别人没有的荣宠!”
这个自幼追随他的伴读,没有人能比他更了解他。
他笑起来的时候,像是文殊端坐白莲台上,般若之智一尘不染。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嬉嫔生了,是龙子!”
乔布弯着腰跟在烈炎身后,头顶上方传来一声细微的叹息,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良久……帝王声音清冷又略带了然:“又是龙子?”
来报喜的宦官额头渗出了汗珠,他大概不知道年轻的皇上为何面上无喜?若说是麻木,这也才第三个皇子呀。
乔布跟着说道:“天佑皇上,兴我皇室血脉!”
烈炎这才淡淡说道:“赏!”
乔布跪了下去,心中却是惶恐:他侍候先帝多年,先帝的心思他是摸得一清二楚。但对这个登基五年的轩辕帝,他仍如雾里看花。
他的神情总在似喜非喜、似怒非怒之间,又好像将什么事都看透了,所以才会什么都不在乎。
不过,这样也许对生在帝王家的他来说是最好的吧?
想起先帝,乔布心痛,先帝看似多情,其实是被情伤得最深。
天开帝王居,海色照宫阙。群峰如逐鹿,奔走相驰突。
这就是无情帝王家呀!
又过了两年,德妃在历经两次小产之后终于诞下皇四子。
那日,天气晴朗,少有浮云。烈炎立于宣室殿中,秋风拂面,衣袂飘飘。
一滴墨汁落在泛黄的宣纸之上,顷刻便被浸润成了怒放的梅花。
梅花香自苦寒来……
他唇边一丝笑意若有似无,又像是在苦笑。
“赏!”
轩辕七年,德妃被晋为贵妃,如今后宫中位分最高便是她。
柳眉斜扫入鬓,眉目点点含情,她眼中点点含情,站在自己的殿中遥望昭阳殿,昭阳殿前面就是椒房。
如此的荣宠,辰华,朕没有食言吧,虽然你并不在意这个。
朕不会追究她私下用药流产的罪,因为她也是可怜人,是药三分毒啊!
长乐宫,甘太后暴跳如雷。
嬉嫔抹着眼泪,眼角一道长长的青影,破坏了她原本的美感。
淑妃好言相慰:“皇上若真有意,为何不借此机封她做中宫?想必是无意的!”
太后沉思,一双利眼扫过她:“淑妃,你倒是了解皇上!”
“妾身不敢!不过皇上对贵妃的宠爱,确实无人能及!”
“是啊!”太后手转佛珠,眼锋如鹰,笼罩乌云:“得想个法子!”
月影突蒙,枝头花蕊怅然。
以嬉嫔的位分,还不够资格入主昭阳殿。但,自她住进昭阳殿,甘氏一族的确平静了许多,而甘相也不再频繁进出长乐宫。
昭阳殿,那个累积太多先帝宠爱的地方,渐渐变成了一种象征。
只是君氏……那个往日恬静的女子突然变得陌生,看着她眼中的绝望,他终是无言。
为了权利而背离,会吗?
“辰华,我能给的只有这么多!”
翻开掌心,是母后的遗物,和合如意。
想起从前曾有个女子对他说:“以权利换回来的人心,终究会因为权利而背离。”
那个女子,他已记不清容颜。记忆中,常常将她和母后的面容混为了一体,分不清谁是谁。
先帝禁锢她,而他却给了她自由,留下来的,只有她的话语,还深深烙于脑海之中。
但是,她并不是懂他的那个人。
如今,寰宇之内,懂他也只有……那个被称为赤鹰主人的人!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
清凉阁的梅花幔帘阴影一闪,乔布的声音低低而又惶恐:“皇上,赤鹰的主人来了!”
他黯然无语,手上轻轻一推,便有宫人疾步上前送妃子出去。
有黑衣人佩剑而入,在世人看来简直就是无上的尊荣,而这人,竟似毫不在意。
所以,他也不以为意!
他拥有的是全天下人疯狂崇拜的权势,而那个人恰恰视若无物。
黑衣人看过来的时候,眼中似乎不是皇上,而是自己手中的……七星龙渊剑!
黑衣人站在幔子一侧,没含一切意思。
他点头,眼神更黯然几分:“辰华是难得的帅才,若在乱世,定有大作为。虽说此次他凯旋归来我很高兴,但匈奴发兵,实在突然!没想到果然是人背后捣鬼,可恨至极!……不动他,实难解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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