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筵席之期还有几天,宫里关于白容宫的流言却是传得越来越厉害了。
皇宫里各个宫苑的人,很多都不愿意趟这趟浑水,所以但凡遇上与白容宫有关的人或事,都是能避则避,实在避不了,也推诿着说些理由,拒绝与白容宫来往。
像是一下子就被孤立了似的,一向算是得宠的白容宫,仿佛一夜之间,褪去了圣宠的光环,也开始被那些个儿习惯了拜高踩低的奴才们处处刁难了——
先是,各个宫苑按例领取的锦缎绸匹被克扣了;紧接着,便是太医院每个月的上门问诊,也被当权的奴才随意找了个借口免去;再然后,连小皇子的乳娘,也无缘无故被调去了别的宫苑。
白容宫的日子不好过,其他宫苑却权当作是在看笑话。
平日里与白容宫来往密切的一些妃嫔,不是推说头痛,便是推说偶感风寒,纷纷拒绝再往白容宫来,也令一向门庭若市的白容宫难得地安静了下来。
这一日午后,容妃见着天气不错,便命绾晋在殿前的院子里摆了桌椅,沏好了茶,独自坐在院中歇息。
适逢这一天恰是月中十五,每个月的这一天午后,循例各宫妃嫔都会前来白容宫品茗。绾晋寻思着每逢月中十五,早晨各个宫苑的妃嫔往皇后的凤栖宫请安之后,便都会沿着宫道往白容宫而来,再给容妃请安,便特地命人多摆了几张桌椅。
以往白容宫的地位尊贵,在后宫之中,也可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故虽然最近宫中流言四起,但绾晋毕竟年纪尚轻,也到底没有容妃想得深远,仍以为那些个儿喜欢附势的妃嫔仍会如往常般过来,脸上不免带着欢喜,与容妃道:“娘娘这些个儿日子可受委屈了,今日其他宫的主子过来,娘娘倒也可倒倒苦水,顺便为自己澄清一下了。”
说这话时,她的眼神显得有些天真,天真到令容妃都不免有丝错觉,以为自己不是生活在这处处暗藏着杀机的深宫里,而只不过是荒野山村里的一个村妇,每天都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
有刹那的晃神,容妃仿佛看到很多年前的自己。
而后,才回过神来。
回过神来,看见绾晋出出进进的忙碌着,又似乎有些不忍,迟疑了半晌,方才笑笑,似玩笑般道:“也不知道她们会不会来呢,你这样费心,就不怕到时候白忙一场?”
她原意是想让绾晋有个心理准备,想让她明白,在这似海的深宫里,其实得宠和失宠都只是一夕之间的事,而如今的白容宫,正是处于的失宠的时候。
岂知绾晋听了她的话,竟瞪大了眼睛,一脸惊讶:“娘娘这是说的什么话呢?奴婢自打进了白容宫之后,哪个月的十五不是这么忙过来的?各个宫苑的主子们,又哪个月的十五没来过呢?”
连说话都显得有些急,当真每每一到月中十五就不是一般的忙。
转头,恰看见院中有张桌子没摆整齐,绾晋又吩咐起其他奴才来:“嗳——那桌子,摆正点,看着摆!对整齐!”
话没说完,瞧见那奴才笨手笨脚,又忍不住亲自上前将歪着的桌椅摆正。
容妃瞧见绾晋这样子,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走到院中的桌前坐下,默默端起杯茶喝了起来。虽然不再做声,但心底的心事,却顺着她那皱起的眉头,一一映现了出来。
即便将桌椅摆整齐,将茶泡好,那些妃嫔就会来了吗?
不会,绝对不会。
在这个偌大的皇宫里生活了这么些年,她怎会不明白现如今自己的处境?
如今的白容宫,正是失宠之时,谁还会来请安?
看着绾晋继续地忙进忙出,容妃细细品着茶,表情淡然。
至午时末,终于一切准备就绪。
绾晋走了过来:“娘娘,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待会儿各宫主子们来了,奴婢再吩咐厨房上点心,可好?”
容妃放下杯盏,抬头,看见绾晋一脸诚恳,笑笑:“嗯……就等她们来了再上点心吧。”
也许……她们永远都不会再踏进这白容宫了呢。容妃心里如是想。
挑转了头,望向寝殿的方向,又道:“小白呢?去哪了?这一上午都没见着它呢。”
彼时皇族都喜欢圈养些宠物,如猫狗之类。小白这只猫,便是很久之前八王爷凌暻送给小皇子的生辰礼物。此猫全身雪白剔透,如白玉一般,一看便令人觉得高贵无比,据说是波斯纯种,是故千金难求。而小皇子年幼,所以这猫便一直由容妃带在身边,偶尔倒也解了她不少寂寞。
绾晋顺着容妃的视线望向殿内,皱着眉,道:“也不知又跑哪去了,刚刚喂食的时候还在呢,一下子就不见了,怕是又去别的宫苑玩耍了吧……”
那猫颇有灵性,深得容妃喜爱,却是难为了她们这些做下人的。
猫全身雪白剔透的毛,其实全都是靠每天她们这些奴才们洗出来的。平日里那猫野得很,喜欢四处窜,常常不见踪影,回来时又总是一身脏兮兮,因此绾晋对那猫倒是没什么好感。
容妃听见她这么一说,点点头,也一副了然的样子:“那小畜生最爱乱窜,你们每天帮它洗澡,却也难为你们了。”
“奴婢不敢言苦。”绾晋忽而听见容妃如此说,心下一震,不自觉地显得谦卑了,倾身往前一福,继而又道:“娘娘若是想看它,奴婢即刻便去寻回来。”
“罢了,不过就是个小畜生,何必劳师动众?”容妃却摇了摇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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