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午后的阳光有些炙热,烤着宫道上干净的青石板,只耀得整个地面一片白晃晃的模样,令人难以直视。
盈辛用过午膳,命人在落英宫的院子里支了张榻子,微微侧身躺在上面,一只手支着额头,闭着眼睛,似是睡了过去。
整个院子里显得很安静。
落英宫里的下人们偶尔经过前院,无不放轻了脚步,生怕吵醒了她。
然而,不多久,一阵细微而急促的声响,却仍是令盈辛稍稍皱了下眉。
“娘娘!”熟悉的声音传来。
盈辛辨出那声音的主人是湘儿,眼也不睁,只淡淡开口,问道:“何事?”
“白容宫……容妃娘娘……”湘儿稍作停顿,喘了喘,“今日午时一刻,在午门前被斩首了。监斩之人是周皇后之父周顺斋大人。皇上圣旨里说,后宫之事,本应皇后处理,但此事事关重大,未免我邶莫后宫以后再出现此等谋害忤逆之事,故此番特下圣旨将容妃赐死,以儆效尤。只是考虑到皇家颜面,是故斩首之时,二丈宽的白布围了斩首台,周遭围观的百姓无人得见容妃被斩之貌……”
“唔……”如远山般好看的黛眉又皱了皱,盈辛幽幽睁开眼,略显慵懒的眸子里不见一点睡意,声音依旧是淡淡的:“就这样?”
“呃……”湘儿一时摸不清她话里的含义,垂眉顺目应了句:“如今……整个京城都传开了,说皇上昏庸,方妃遇害一事不过是借口,为了辛妃而斩容妃才是真。今日朝堂之上,也……”
湘儿一顿。
“如何?”盈辛问。
“今日早朝之时,有人劝皇上刀下留人,饶过容妃……”湘儿想了想,答道。
“何人?”依旧只是两个字,不辨喜怒,盈辛继续问。
湘儿眉头蹙了蹙:“是薛相和襄亲王。”
“薛采和八王?”眉头一挑,绝美的脸上有了丝莫名的笑容,看得湘儿一时恍惚,盈辛的声音忽然显得冷了些:“他们如何说的?”
“薛相说,念在容妃娘娘是小皇子生母的份上,希望皇上网开一面,不要令小皇子小小年纪便失了生母,缺了母爱。而且……”湘儿越说着,越见盈辛脸色沉了下来,声音渐渐微不可闻,“而且薛相还说,容妃入宫多年,向来温和有礼,不似那般会下毒害人之人,希望皇上三思明察……”
盈辛冷笑一声,还不待湘儿说完,便打断了她:“呵……薛相果然是为国尽心尽力,连这后宫的事也管起来了,也不怕操劳过度!”眼睛一转,又问道:“那八王又如何说的?”
“襄亲王说,皇上独宠娘娘许久,已令后宫争宠心起,如今再斩容妃,势必令娘娘成为众矢之的,到时不但不能以儆效尤,反而可能令后宫争斗更甚……”湘儿转述着从内务府总管李德手下的小太监处听来的话。
“八王这话也算说得在理。想不到他分析得倒还透彻。”盈辛听完湘儿的话点点头,旋即问道:“那皇上怎么说呢?”
“娘娘你还不知吧,皇上今早在朝堂上,就为了薛相和襄亲王的话,大发了一顿火呐……”湘儿想起那个小太监描绘的早朝情形,不禁也打了个寒战。
自她入宫以来,似乎从来都没有见过有小太监在说起当今皇上时,会出现那样惊恐的眼神。
好像……
好像……那个一贯温和的皇上,忽然变成了地狱里的阎罗,忽生出了一种令人望而生畏的恐怖气质,令人不寒而栗。
盈辛看见湘儿骤变的脸色,心下愣了愣,问:“皇上怎么了?”
“皇上……听李总管手下的小太监说,薛相和襄亲王惹得皇上今儿早上龙颜大怒,勤政殿上的鎏金镂空香炉,都被皇上一脚给踹了个稀烂……满殿的大臣都吓得不敢作声,唯独薛相和襄亲王二人没个眼劲儿,哎……”湘儿的恐惧稍稍平复了些,又替薛采和凌暻二人担心起来。
盈辛瞥她一眼,脸色平静,似是想到了什么,沉默了一会儿。
湘儿偏头想了想,细细观察了会儿她的脸色,又轻声小心问:“娘娘……那猫爪上的一步取命……可真是娘娘抹上的吗?”
她问得极为小心,措辞也尽可能地注意着,只生怕惹恼了盈辛。
盈辛闻言,嘴角极细微地动了动,突然笑起,朝着湘儿似怒非怒道:“怎么,你身为奴才,如今是在质问自己的主子么?”
湘儿一时惶恐,吓得伏地,连声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盈辛见她果然被自己一句话镇住,忽而又“噗哧”一下笑出声来,只道:“瞧瞧,本宫不过随意吓唬你一句而已,怎地这么胆小了?你入宫这么多年,莫不是还分不清哪句是玩笑,哪句不是玩笑?”
“这……我……”
湘儿忽然觉得有些发懵,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说才好,顿了半晌,正思虑着该怎么回话,却也就在这时,落英宫里专门负责守门的一宫人走进了前院。
那宫人几步走到盈辛跟前,动作利落地跪下,禀道:“启禀娘娘,薛相在宫外求见。”
湘儿听着他的禀话,不免疑惑,心直口快,直接就问道:“薛相可说了是为什么事么?这外臣不得擅入后宫可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纵是位高权重如薛相,只怕,倘若没有皇上的旨意,也是入不得这后宫宫苑的吧。”
转过头,又征询盈辛的意思,轻声问:“娘娘,您看……”
盈辛似乎早已有所准备,听见说薛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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