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把玉放在心尖尖上,寡人是知道的,但寡人委实没有想到她会抽空亲自去君子斋一趟看看这一季度的三份新样。碰巧,她回来路上遇到路过的吴瑨,说讲起来,就这么耽搁了回宫的时间。
和吴瑨能说什么?还不是那块清池先生遗作的保存问题。
自那次和吴瑨有过争论后,隔三差五的谷雨便要和他打上一场嘴仗。两人争论的话题已经从玉上升到了人品、德行、以及早就作古的清池先生是不是遇人不淑上了。
别看吴瑨谪仙似的人物,素来惜字如金,和寡人都懒得多交谈一句,碰上不到黄河不死心的谷雨,逼急了也会放几句不太友好的话出来。
要寡人说,人家吴瑨就是把自家祖宗排位别在腰间逛窑子,也碍不着你苏谷雨什么事儿。打个不好听的比方,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你猜他怎么说!”谷雨愤然把被子摔在桌上,铿铿作响,一张精致漂亮的脸蛋,气得泛红,反而更加好看。
寡人一阵猛摇头,不敢做什么评价。
“他竟然说我肤浅!”
其实寡人也没听出来个什么大不了的,只知道他俩个就这么对干下去了,心想再这么听下去,今天是别想睡午觉了。
“酥酥别生气,你也饿了吧,绿绿还等着你喂它呢。寡人好困乏,待拜会周公一趟,再好生想想怎么替你出气。”
谷雨知道寡人一脸天真样,是个不顶用的,气也没地方撒,索性白了寡人一眼,自己找吃的去了。
这要是别的事,寡人还能插一脚,私事还是算了吧。再者,魏氏已经耐不住要撮合寡人和魏长松了,再叫她瞅见寡人和吴瑨多扯上些事情,哪里还有什么好日子给寡人过。
睡了一觉。
还不十分清醒,喃喃问逐云:“魏氏那边怎么样了。”
逐云一直守在床边,听见问话,忙回答:“江常侍去过之后,说了陛下御辇出事的事,魏太后倒也没再强要陛下过去了。刘太后也在那里,说要亲自照料魏太后,结果没过一会儿魏太后便说大好了,好言好语着人把刘太后送回亦德宫。”
呵,刘氏在那儿杵着,魏氏这病还怎么装得下去。短短一个午睡,事情还不是就解决了。
“扶寡人起来……”
该去批折子了。
春去秋来,身子越发沉重,连起个床都要人扶。今年夏天还算好过,不比去年炎热。昨日刚刚入的秋,时间过得可真快。
谷雨这会儿又去料理事情了,这几个月来,魏党已经被她清了大半,剩下的实在顽固,她也就罢手,转而开始整改用度。
魏氏在这后宫已不比从前风光,以前只要父皇不插手,寡人不捣蛋,她是说一不二的。现如今她的旨意不好使不说,还专门有个刘氏使绊子。
故而,这后宫之事,已不算烦忧。
至于前朝,有沈嵘和江怀在,还有明显已经倒戈却尚未发力的李疏在,也不算太烦人。
换好常服,照例坐到案前,打开奏折细细审阅,提起御笔,正准备落笔写上“准奏”二字,只听小太监一声通报传来。
“陛下,沈将军求见。”
寡人心底咯噔一下,因自己背着他偷偷查了木氏而有些心虚。如此,便虚咳嗽两声,说:“宣。”
沈嵘今日没有当值,未着铠甲,只佩了把剑,着一身玄色暗红虎纹的晋服便来了。他这个样子,寡人看不腻。
那日在亦德宫擦身而过,寡人在御辇上,他巡视至此,彼此看了一眼未曾言语。细细算来,已有近十日未好生说过话了。
“沈将军今日没有当值还来见寡人,究竟是要事,还是私事?”寡人说着,搁下笔,冲他淡淡然笑了笑,伸手,“坐。”
他信步走来,在离寡人最近的那个檀木凳坐定:“应算是私事,不过陛下既然有心要查,那也算得上要事。”
说罢,勾了勾嘴角。
他说寡人“要查”,点明扼要,指的是寡人要江怀查木氏。起初寡人让江怀查木氏的时候就曾思量过,同样是在宫中行走,即便不查沈嵘,沈嵘何等敏锐,大约也瞒不过他。
但寡人依旧命江怀查了,果然,历来查人不留痕迹的江怀这回在沈嵘身上栽跟斗了。
寡人继续笑,屁股坐得稳稳当当,仗着脸皮厚,说:“沈将军放心,寡人对你一百个放心,查谁也不会查你。”
哪知他也笑了:“当真?”
“当真!”
他喝了口茶,并未继续分辩。
其实查木氏之前,寡人刚刚登基之时,江怀就已经查了沈嵘,只不过并没有得到什么有趣或者有用的讯息。
这次查探,兴许也没有瞒过他。
君臣之间最忌相互猜测,此事摆上台面便不是什么好事儿。寡人没有明说,他也没有质问,只是彼此沉默了一阵。
“其实……”
“臣……”
几乎是同时开口,气氛莫名变得有些微妙,寡人尴尬地又清清嗓子,抬了抬手:“还是沈将军先说吧。”
他倒也不客气,稍有一滞,说:“臣今日在街上又被小姑娘往怀里塞花。”
“……”
“所以,臣忽然想起和陛下出宫的那一日。”
“……”
“陛下曾问过臣的婚事,臣当时只说有婚约,却并未提及是哪家姑娘。今日闲着无事,想着陛下当时兴许是想替臣赐婚,如今婚事既然有变故,臣若不说清楚,耽误人生大事便不美了。”
“哦?”寡人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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